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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前想象的秦子游模样。 秦子游抿着嘴,看这一幕。他并不心软。 直到船家再无动作,少年方转头,看楚慎行,又叫:“师尊。” 楚慎行看他,说:“来。” 秦子游上前。 他以为师尊要讲很长一段道理,但楚慎行只是抬手,又揉了揉秦子游的头。 秦子游瘪了瘪嘴,仍然心绪不平。但下午那会儿,还让他无言相对的动作,在此刻,却像是真带了奇异作用,让秦子游心情一点点平息。 他主动说:“师尊,我没事了。” 楚慎行道:“好。” 他侧头,看旁边站着的白衣郎君。 对方似乎略有尴尬,眼神乱飘,想要回船,又不知如何开口。 楚慎行想到倒在地上的船家,又记起花会时间。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白衣郎君身后那条船上。 楚慎行:“道友见笑。实不相瞒,出了这档事,也着实令人头疼。我与子游要往云梦郡去,看儒风寺六十年一度的花会。可而今,没了船家,接下来不知如何是好。” 白衣郎君有些喜意,回答:“巧了。我从兰曲来,也要往云梦去。既如此,接下来一路,不妨结伴而行?” 楚慎行看他,说:“还未请教道友姓名?” “我姓程,”对方说,“名玉堂。”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个前文的BUG,这会儿是八月底啦,快到九月。 【现代paro】 等到端菜上桌,少年恰好从浴室里出来。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主动去厨房舀饭。 楚慎行看着少年背影,无声地笑了笑,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清清嗓子,说:“子游,别忘了拿筷子。” 秦子游“哎”了声,不多时,便拿着碗筷出来。 米粒晶莹,带着浓郁稻香。楚慎行吃得颇郑重,秦子游倒是三下两下便吃完、放下筷子,盯着楚慎行。 楚慎行好笑:“看我做什么?还想要?” 秦子游摇头。 楚慎行:“……?”嗯? 秦子游说:“你快吃,吃完以后我去洗碗。” 少年想要弥补一下刚刚不太成功的削皮。 但楚慎行无情地戳穿他:“洗碗?只是‘把碗放进洗碗机’里面吧?” 秦子游耸了耸肩。 大约是图省事,这会儿,他穿了件宽荡荡的秋衣。这一耸肩,头发上的水珠滚下来,落在少年锁骨上。 他说:“总之,你快些吃。” 楚慎行手撑着额头,忍俊不禁,“不用了,你还得写作业吧?外面我收拾就行。” 秦子游:“……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36、生死 程玉堂是筑基中期修士。在无门无派的散修中, 这已经十分难得。 月升乌眠, 程玉堂在舱中烹茶待客。 茶饼煨在炉子上烤,既干且脆。这会儿被小厮取下一块, 磨成粉末。 炉子点上火, 上面架着一个黑色陶瓮,里面盛着水。不多时, 水沸,冒起白汽。 程玉堂说:“我看这小郎君腰间有剑,多半是剑修。只是道友你,”他端详楚慎行片刻,承认, “我却看不出什么。” 这意味着, 楚慎行修为高于他。 程玉堂答应对方上船, 未尝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自己点了头,这或许能成为一桩一见知交的佳话。即便不能,等到云梦,两边分别, 也好各走各路。 但自己若摇头,平白让对方心怀不满,那不是自找敌人吗? 楚慎行知道,程玉堂话里重点在境界上。但他回答:“子游是我的徒弟, 我自然也是剑修。只是此前出了些意外,我的剑碎了,这会儿尚未找全补剑的东西。”说着, 轻叹一声。 程玉堂听了,安慰:“既要去花会,儒风寺会拍卖诸多灵宝,兴许就有楚道友需要之物。” “也对。”楚慎行微笑。 两边你来我往,秦子游百无聊赖,琢磨:哦,师尊的意思,是让程仙师莫怕,自己没了剑,虽说境界高,可战力不及从前? 程玉堂的确听出这点。 他面上不显。 云梦花会是现成的话题,两个仙师聊起拍卖会上曾出现的各样天材地宝。 这年月对楚慎行来说太久远,他不可能知道上一个甲子,儒风寺把什么东西拍出天价。好在对程玉堂说的各种灵宝,楚慎行都能接得住话。 程玉堂提却邪枝,楚慎行就说自己曾在某地见过却邪树。程玉堂说黄金骨,楚慎行则接道,黄金骨在怎样灵阵中方能形成。 程玉堂是药修。这道途不算偏门,归元宗亦有药峰。只是因年纪关系,程玉堂当年无法拜入归元宗。 说到这里,楚慎行自然而然问,程道友为何不去儒风寺。 程玉堂便叹,儒风寺毕竟不如归元宗底蕴丰厚。又提到,好在自己有些家学渊源,才让他一路进境。 这时候,小厮在水中加盐。 秦子游没见过这架势,有点发蒙。过去一个月,他习惯了什么事都和楚慎行说。此刻,亦要开口,叫一句“师尊”。可话到喉咙边儿了,又咽下去。 师尊在和程仙师讲话呢。 秦子游转而低声问小厮:“这茶水中,如何能加盐?” 小厮手脚麻利,拿着葫芦瓢,舀出一瓢沸水。听了秦子游的问题,他似乎也惊讶,说:“如何能不加盐?” 看模样,小厮约莫二十多岁。而秦子游能分辨出,对方的修为和自己相差无几。 他心想:哦,原来又是一处楚地与吴国地不同。 少年宽容,接受这点不同。他兴致勃勃,探究:“吴国便是这样煮茶吗?” 小厮看他,笑了下,客客气气回答:“小郎君且看我如何做。” 他将方才磨好的茶粉倒入瓮中,用茶夹在水里旋转翻搅。炉火旺盛,茶香四溢,小厮又将方才舀出的一瓢水重新浇回瓮里。不多时,茶汤沸滚,白沫升腾,如枣花浮于水上。 至此,小厮舀出茶汤,盛于杯中,递给主人、两位客人。 秦子游低头去尝。奈何茶水太烫,一下子,刚碰上舌尖,就带来一阵尖锐痛感。他悄悄吐了下舌头,指尖隔了护体灵气,按照过往一个月所学,在杯上画符。 眨眼功夫,茶水温度适中,少年饮之入喉。 茶色清而味醇,的确是好茶。可兴许是先前期望太过,此刻尝了,秦子游略觉失望。 他想到平昌城家中,秦老爷同样惯爱喝茶。楚人煮茶,要用釜。不待水沸,便要将茶粉倒入其中。此外,不必加盐。 师尊说了,他已经给爹爹发信符。却不知道,爹爹如今身在何处,又安全否。 少年思及此处,心中惆怅。 在他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