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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个小的就淘气些。” 蔡扬暗自翻眼,心道:“娘站着说话不腰疼。弟弟们淘气,我再不懂事老成些,家里还不闹翻天了。” 严未央对清哑嗔道:“你总说表哥样样好,说得你自己很没用似的。你没嫁给表哥的时候,就名声远扬了。又不是靠的他!” 清哑道:“我是没用。儿子丢了,我居然一直不知道。” 她一想起这事就难过,觉得自己真够大意的。 严未央忙劝她,这次没抱怨方初,赞他有担当,护着清哑平安安定,一心研究纺织,最终在织锦大会绝地反击。 清哑点头道:“幸亏有他。” 她并非谦虚矫情,确实方初教导孩子很用心。 比如适哥儿被掳脱身,绝非偶然:若非方初特制木簪给儿子紧急时用来防身,加上平日各种教导锻炼,适哥儿不可能顺利逃出来。 方初还经常耳提面命,让两个儿子要学会维护娘亲和meimei。 凡此种种,让两个孩子从小就有身为男儿的担当和责任。 清哑前世的父母也是这样:因她天哑,他们教她学习各种生活技能,力求清雅能自立自强,而不是为她存钱、买房。 严未央一家子在幽篁馆吃了晚饭才走。 ※ 次日,蔡铭进宫,被任命为西北军工织造局主官,正四品。 蔡铭当即奏请顺昌帝:请兵部和内府派官员协同管理,三权互相监督、牵制,方才是长治久安的道理。 顺昌帝看了奏折后,大加赞赏,立即准奏。 接着,清哑奉召上殿。 皇帝命她协助工部传授混纺布技术。 他本可以派人去幽篁馆传口谕,但为了郑重,特将清哑叫到金殿上来。 皇帝想,乾元殿庄严肃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郭织女就算心有怨气,然为了天下苍生和社稷,也就答应了;郭织女乃御封织女,享一品夫人俸,让她上金殿,给足了她脸面。 这般恩威并施,因为皇帝有些心虚。 他不但没处置玉瑶长公主,还害得清哑背负“骄狂嚣张、目无尊上”的骂名,连办个画展都被人上门踢馆,因此心虚。 他心虚,是担心清哑使小性子。 清哑如使小性子,皇帝觉得很难应付。 摆帝王威严压制她吧,他不忍心——那样安静优雅的女子,又一心一意为国为民,他怎好狠心对她呢;哄又没资格哄,他是皇帝,不是她夫君,哄她有失身份;说还不能说,玉瑶的事没法对外说。 清哑是如何表现的呢? 昨天,严未央告诉她“商场如战场”,对她说了一大篇“何时该进,何时该退;何时该忍,何时该发;何时该软,何时该硬”的谋略。 严未央认为,眼下就是郭织女该进该发该硬的时候,绝不能退让,要叫满朝文武看看锦绣女少东的魄力、能力和气节。 郭织女和蔡夫人联手,连皇帝也要头疼。 清哑身着一品夫人的凤冠霞帔,彩绣辉煌。 这礼服是皇帝命礼部设计、内府特制的,不同于诰命夫人的冠服,有些类似于公主郡主,却又不完全相同,大靖独一无二。 她站在乾元殿上,耀目出尘,恍若神妃仙子。 乾元殿庄严肃穆的气氛没有令她慌张失态,她心如皎月,宠辱不惊;文武百官也没让她局促,她坦然自若,静如处子。 皇帝宣了口谕,她没有遵旨。 她跪下回道,她不懂朝廷大事,然她自出道以来,从未敝帚自珍,可是先是她自己被诬陷为妖孽,死里逃生;几个月前她儿子被掳,也是死里逃生;前些天夫君被人陷害,又一次死里逃生。 她说,她不敢再碰织机了。 她道:“民妇对人生、对理想感到迷茫。” 她认真问皇帝和文武百官:“你们谁能为民妇解惑?” 众人面面相觑。 谁也不能解。 谁也不敢解。 金殿上落针可闻。 第911章 不是人 清哑虽然问了,却没指望人回答。 她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昨天,严未央对她伸出两根手指,轻蔑道:“清哑,就两个字:名和利。”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如此而已。 顺昌帝很无奈。 他看出来,也听出清哑言外之意:革新革到她的头上了,朝廷找革新派传授技术去吧,她不会碰织机了。 户部冯尚书见机不对,立即出列,到御阶前。 他混迹朝堂多年,深知此时万万不可针对织女。 他便奏道,革新是为社稷苍生,是国之大计,并非针对郭织女,且那些陷害郭织女的人,不都绳之以法了吗。 他话音才落,便有御史出列,弹劾他高喊革新实为私心,说他儿子和族人在江南江北兴建了数个作坊铺面,依仗权势欺压同行,强占百姓田地,建造的别院富丽堂皇,一条条一款款证据充分。 除他外,几乎主张革新的重要官员都被弹劾。 一时间满殿哗然,人人觉得讽刺之极。 这是方初、韩希夷和蔡铭安排的反击。 清哑入宫时,方初叮嘱她:只管接了旨意出宫,别多话。回来若不想遵从旨意,就推说头疼。想疼多久就疼多久。等男人们争出个胜负高下来了,她就可以不疼了。 这是他心疼妻子,不愿她直面斗争。 在他看来,能站在乾元殿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清哑如何能应对。他哪里知道,严未央给清哑说了那些呢。 后来他知道了,跟严未央吵了一架,这是后话。 冯尚书羞愤欲绝,却越发坚定了革新的决心。 对方这样大范围打击革新派,其能力和手段令人心惊,可见织锦世家的财势有多大,已经动摇了朝廷的根基,cao控了某些官员。 他恨极了亲人给他抹黑,急怒攻心,匍匐在御阶下,口不择言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老臣家人触犯国法,请皇上杀了他们,老臣绝不回护!老臣为国为民之心,可昭日月!” 一面叩首泣血,大有血溅金殿的架势。 他豁出去了,其他革新派可没他这拼命的精神。 这些人跪在他身后,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又吓得魂不附体,生恐家人被害,然此时要脱身也来不及了。 乾元殿安静下来,众臣都看向皇帝。 顺昌帝气得脸色发白,端坐不语。 对此次革新,他其实早就有了主意,只是不想公开宣称。他虽是皇上,也不能总是乾纲独断,有时候需要和稀泥、拖延。 如这次革新,双方各执一词,吵了很久了,现在定国公府被抄,永安侯被降爵,革新派遭遇重挫,皇帝以为他们会知难而退,谁知冯尚书竟不肯罢休,郭织女也性子倔强,这便杠上了。 静悄悄之间,清哑开口了。 她看着冯尚书道:“你不是人。” 冯尚书猛转头,双目赤红,喝道:“郭清哑,你一介民妇,敢辱骂当朝阁老?还敢说自己没有骄狂嚣张,没有辜负皇恩?” 清哑纠正他道:“我是一品夫人,不是民妇。” 冯尚书一滞,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