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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身的冷汗,前些日子的他脑子里想的都是去寻黎约,天涯海角也要寻到,却是从未想过,黎约若是不认自己该怎么办。到时候自己会放手吗,会看着他和另一个人长相厮守吗? “我也要走了。”延之嘱咐了这一大串儿之后说道。 顾希文皱眉,又出了一身冷汗,“啊?您要去哪儿?” “阴曹地府。”延之笑道,“阎王请我去喝酒,请帖都送来了。” “你也好意思,地府的酒岂容你白喝?”白尹不知何时已推开逍遥居的院门走了进来。 “师父……”顾希文听明白了,抬眼诧异,“你也要走了?连你都也不要我了。” 两句话差点儿把延之的眼泪逼了出来,转过头平复了一下情绪,回过脸来还是笑的,不正经地向顾希文开玩笑:“小子,你到时候连师父一块儿寻吧,寻到了就带着师父去吃顿好的,再给师父找个漂亮姑娘怎样?” 顾希文怔怔地攥了攥拳头,“我不同意!” 延之伸手,揉了揉顾希文的头,明明已经是一个俊和潇洒的青年了,在延之眼中,他却还和当年胡作非为经常给他惹是生非的毛头小子一样。 “这世上的很多事,不是你不同意就不会发生了的,小子,师父这辈子挺值了,不过你可别就记着你家狐狸忘了师父。” 顾希文酸着鼻子在延之的屁股上踹上一脚,“你这老不死的,你走了沈姑娘怎么办?”话音刚落,却猛然想起来,打从今天早上就没有看见过沈姑娘。 白尹吸了吸鼻子解释道:“沈姑娘回她原来的地方了,当今天子整治开明河清海晏,不似前朝那般阴暗,沈汀还和从前一样,留在宫中监管祭祀,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也不会差到何地去。” “为什么回去,他舍得我师父?”顾希文问道。 “哪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她这一世本就不应该有我的身影。我叫白尹抹去了她的记忆,送回宫里了。”延之苦笑着说,“所以我嘱咐你,莫要太痴了,另外,好好活着。” “行了吧老家伙,真是越老嘴越碎。”白尹在一旁笑叹,但其实他的心里何尝不难受,自己的挚友终是要归于尘土了,他白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怕是只有自己和自己重温了。 “还有你,你不说话我都忘了。”延之转头面向白尹,“好好看着我这徒弟,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化成厉鬼找你来。” “呵,巴不得呢。”白尹翻了个白眼。 延之笑了,还像少年时的样子在白尹的胸前捣了一拳,“我还藏着不少好酒,今儿咱们三个喝一通怎么样?” 酒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延之酿的酒,一醉解千愁这话不是诳语。 三日后,顾希文醒来没有看到延之,独自站在院子里呆了半晌。 “师父你走了?”顾希文对着虚空问了句。没有人回答,就只剩下寒冬的风声。 也是在这一天,折河灯的黎约折了一只很大很漂亮的河灯,用墨笔工工整整地写上了两个字:延之。 黎约把河灯放在怀里抱了抱,低声道了句:“师父。” 河灯载着蜡烛和黎约的思念,微微摇晃着向忘川河的下游漂去。 奈何桥正是处在忘川河的下游,延之捧着一碗孟婆汤看着那只河灯漂过来。 “哟,你这河灯漂亮得很啊。”孟婆一边拨弄着汤勺子一边打趣。 “怎么,这河灯还有什么说法?”延之有些好奇地问道。 “往日的河灯都没有这样华美,诶,难道说你和那放河灯的魂魄认得?”孟婆停下汤勺懒懒地靠着,“那魂魄是刚来的,不声不语蔫儿得很,据说前世是一只七尾灵狐。” 延之手一抖,差点儿把汤洒出来。 “这么说你们还真认得。”孟婆看着延之的反应笑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延之向上游望去,“不用了,他知道是我,我也知道是他,见了不过是徒增伤感。” “逍遥仙人倒是真想得开。”孟婆道,又拨弄起她的汤勺,“阎王敬重你,许你直接转世了,又是白尹求情,才许你重新为人,估计不过百年后,咱们又会见面了,到时候三生石旁再听听你现在的话吧。” “到时候必都物是人非了。”延之摇头笑道。 长叹口气,孟婆指了指1延之手里的汤碗:“得了,汤都凉了,喝吧。” 延之望着那盏漂亮的河灯在桥边停了片刻,转着圈儿向更远处漂去了,一仰头,把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了。 在这之后,日子好像再次走上了正轨。只是逍遥居不再欢闹,本来顾希文觉得很挤的两间房子此刻却显得异常空旷,他在屋子里说一句话都会有回声。 白天顾希文就下山去寻黎约,虽然知道他不太可能这么快就转生,但自己还是忍不住去找,他在人海里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很迷茫。 每日顾希文回到逍遥居的时候,都已经是深夜了,点上一盏孤灯发呆,坐在屋门口望着满天的繁星,无悲无喜,直到意识模糊阖眼睡去。 顾希文就这样颓然地熬过了冬天,直到春天的嫩草布满了逍遥居的院子,顾希文才想着去后山看看那个小土包。毕竟黎约最喜欢春天,常常是向草地上一趴就赖着不起来了。 后山已经是一片郁郁葱葱了,埋着黎约的小土包上也是长满了小花小草。顾希文看着花花绿绿的一片,难得地笑了,随手折了一支迎春,插在了土包的顶上。 也是看着这支花,顾希文忽而想起了他和黎约埋在华山的两个梨子,他说好了要带黎约看梨花的。转念,又想到云敬,发生了这么多戏剧般的事情,也不知道云家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沉默了太久的顾希文,想要去见一见云敬,更想去看一看,那两个梨子是否发了芽。 第46章 第四十五章 芝麻绿豆 自从云眠死后,云家就只剩下云敬一根儿“独苗”了,毫无疑问地,云敬接过了云家家主的位子。只是云敬年纪毕竟尚轻,跌跌撞撞地碰了不少灰。 这日云敬正是负着剑在殿前蹙眉苦思,就见顾希文披着一袭轻薄的灰黑外袍踏了进来。也因是天色渐暗,顾希文此刻就犹如鬼魅一般,看得云敬手有些发抖。 见了云敬的样子,顾希文先扯出了一抹笑意,“云大侠,别来无恙。” 云敬吞了一下口水,微哑着嗓子问道:“顾希文?你,你不是死……”云敬张口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干脆半路闭上了嘴。 顾希文浅浅地笑了,向云敬走了过去,宽大的衣袍随着步子摇摆。 “我是死了,可后来又活了,此事说来话长,总之,云大侠,我还欠你一次道歉。”顾希文边走着边说,最终立在了云敬的面前。 云敬伸出手指,满脸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