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太平长安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康坊一个城东一个城西,相去甚远。

    看着刘府的规格也算个大户人家,苏岑刚到门外就被里面出来的一个下人撞了个满怀,苏岑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小孙已经开口骂上了,“慌慌张张的干什么?撞坏了我们大人你担待的起吗?”

    那个下人抬头看了苏岑一眼,可能也是惊讶于苏岑的年纪,眼里闪过一瞬迟疑,紧接着便低下头道:“大人息怒,我家夫人犯了心悸,我是着急去拿药这才冲撞了大人。”

    苏岑自然不会跟一个下人计较,摆摆手让那个下人先去拿药,随后才跟着小孙进门。

    这刘家倒是比徐家安静了不少,正厅里坐着个中年妇人,应该就是下人口中的那位夫人,手里捏着串佛珠念念有词,见苏岑进来也只是站起来简单欠了欠身,便又坐下去不搭理人了。

    尸体停放在旁边庭院里,苏岑没在前厅多做停留,直接去庭院看尸体。

    宁三通一早接到消息已经先一步过来了,看见苏岑站起来打了声招呼,简单净了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仔细擦拭自己那双白净的手。

    苏岑打量了一眼横卧在院子里的尸体,一点寒暄都没有,直接开门见山问怎么样了。

    宁三通对这位苏大人的性子早已见怪不怪了,边擦手边道:“尸体上有红斑、水疱,气管我也剖开看了,有烟灰炭末,人是生前烧死的无疑。”

    “但是?”苏岑问。

    宁三通放下帕子来了兴趣,“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但是?”

    苏岑垂下眸子看着尸体,“正常人在目睹了之前烧死的那个人后,再看到另一具死因相似的尸体时应该不会质疑他的死法,你却花大功夫验证他是不是生前烧死的,自然是有什么原因。”

    宁三通兴奋地在苏岑肩上不轻不重地撞了一拳,“苏兄咱们真是天作之合!”

    苏岑皱了皱眉掸了掸肩头,姑且不论这人为什么自来熟地跟他称兄道弟,单就这成语用的就让他浑身不自在,“说重点。”

    宁三通指着尸体问:“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苏岑为了撇清跟这人“天作之合”的嫌疑,冷冰冰道:“你是仵作还是我是?都要我来看还要你干嘛?”

    宁三通脸上多了两分失望神色,不死心道:“你再看看苏……”

    苏岑一个眼刀杀过去,宁三通悻悻地把一个“兄”字咬断在口头。

    宁三通拿出帕子接着擦手,“尸体呈现平伸状,相比徐有怀当初的死状,这个人可以说死的相当安逸了,没有挣扎,没有蜷曲,甚至没有开口呼救,这在被烧死的人中说的上是相当怪异了,因为一个人即便是一心求死,但身体的本能反应也还是无法避免的,但你看地上这块灰烬,仅局限于他身下,说明这人根本就没有移动过。”

    “他被人下过药。”苏岑一针见血。

    宁三通一拍大腿:“我就说咱们……”

    紧接着迎着苏岑冷冰冰的目光识时务地改了口,“大人真是英明神武,盖世无双。”

    苏岑吩咐一旁的衙役,“把书房里所有杯碗茶具都带回去,一一查验。”

    又问方才录口供的书吏,“昨夜人在家里烧成这样就没人发现?”

    昨日那个书吏自然不敢再往苏岑面前凑,今日这书吏是个新来的,没了那么多阿谀奉承,直接道:“这处书房位于偏院,跟下人们住的内宅隔着好几个院落,而且起火时是在夜里,刘康也没有呼救,所以直到今天早上下人过来叫他用膳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苏岑点点头,跟着进了书房。

    “听说你昨夜在徐有怀家里捉鬼来着?”宁三通靠着门框对着苏岑的背影问。

    徐家闹鬼的消息瞒得了百姓,却瞒不住大理寺的人,苏岑一边打量著书房的装潢布置一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宁三通试探着问:“你也相信那什么天神降罚恶鬼杀人的说法?”

    “要真是神鬼作怪还要我们大理寺何用?去太常寺找几个巫祝不就行了。”

    大理寺和太常寺同属九寺五监,按理说太常寺掌宗庙礼仪,大理寺管刑狱勘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但自李释掌权以来,对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能省则省,就每年那两次祭天还一切从简,再加上礼部跟着掺和,太常寺油水流尽、家门不保,只能三天两头过来掺和大理寺的事,但凡一点能跟鬼神沾上边的事他们就要插一脚,这还不够,还帮着宣传造势,每次搞得人心惶惶才罢休。

    苏岑翻了翻书架上的几本书,看得出来刘康确实是常年不在家,这些书都近乎是全新的,没怎么被人翻过。

    宁三通啧啧两声,伸长了脖子道:“你说得对,咱们大理寺只管‘人’的事,可管不了鬼神之事,而且真要是鬼害人,还用给刘康下药吗?那这鬼也不怎么样嘛。”

    苏岑微微回了回头,对宁三通这一番拿腔作势的调调稍有所动,只见宁三通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去看庭院里不知何时围过来的刘家下人。

    苏岑心道这宁三通还不算太笨,这一席话既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又有敲山震虎的意思,毕竟能在刘康身边给他下药的,也不外乎刘家这些个人。

    苏岑回神继续往里间走,正冲门口有一张乌木书桌,桌上还摊着一幅画,看样子刘康生前最后时刻应该就是坐在这里对着这幅画。

    苏岑绕到桌前随眼一打量,不由脚步一顿,一股细密的寒意从脑中油然而生。

    那是一枝繁叶,无拘无束肆意伸展,洋洋洒洒铺就了半张画纸,却全无拥挤逼仄之感,枝叶罅隙交错,合理有据,每片叶片都不一样,形骨轻秀,朴素自然,就像是活生生绽在眼前。

    但再看细处,这画里的枝干跟当初在徐有怀家里找出的那副不论是虬曲程度还是角度,都如出一辙,看着就像是那副画里的繁花落尽,兀自生出这些枝叶来。

    画上题字: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落款还是那个沈存。

    “怎么了?”宁三通凑过来,“桃之夭夭?这画有问题?”

    “徐有怀家里也有一副,”苏岑把画一卷,冲外面道:“来人。”

    等在外间的衙役进来,苏岑把画递过去,“去查,这幅画的出处,画上这个沈存是谁,还有徐有怀和刘康的关系,细枝末节都不要放过。”

    等衙役领命下去,苏岑一抬头,正对上一双眼睛。

    那双眼里神采已经不在了,眼角也都是丝纷的纹路,看着就像一口枯了很久的死井。

    苏岑愣了一会儿才认出这是方才坐在前厅里的刘康的夫人刘秦氏。

    方才在前厅光线昏暗没有看清,如今再看起来才发现这人未老先衰的厉害,一头乌发已经斑驳了不少,一身素衣,手里拿着串佛珠,再加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