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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墨看着他从小长大,对他尚存有一丝哺育之情,但也不算深。 毕竟小皇帝刚把权力把握在自己手中之后,第一件做的事就是削了他的职。 小皇帝脸色阴沉的翻看着手中的降书,忍不住发问道:“这是什么?” 宸墨没有和他跪下来求情的心思,瞥了一眼他桌上放着的那张废纸,语气平淡道:“皇上继位的晚,应该是不知道这封信。这是前朝皇帝专门为本将军写下的降书,并准许我随时使用。” 看惯了两人君臣和谐的太监,见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愈发强烈,急忙出声作证:“这确实是先帝自愿为将军……为他留下的。” 小皇帝转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胡乱插嘴的太监,又看向波澜不惊的宸墨,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与你一同打仗的人都是世家子弟,现在几乎全部阵亡,要不就是落下残疾。你想让朕如何向他们交代?” 宸墨嗤笑了一声:“这可就是皇上您的事了,您大可和他们诚实的说:‘自己养的儿子自己心里清楚,学艺不精,又好大喜功,自不量力的敢去送死,怨得了谁?’” 小皇帝脸色一僵,怒极反笑。 他抬起头冷冷的说道:“你行军打仗了10多年,唯独这次输的这般惨烈。朕若是不罚你,恐会不服众。” 宸墨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自己虽然一直想要叛道负国,但好歹也是为他们兢兢业业的打了十多年的仗,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皇上和朝廷的。 他倒好,飞鸟尽良弓藏,走兔死,走狗烹,这一招招,卸磨杀驴的毫不留情。 宸墨专门回来,也不是为了看小皇帝的脸色,给自己找罪受的。 宸墨没有理睬他,将早已写好的请辞书放在小皇帝的桌前:“老子不伺候了,爱谁谁吧,也犯不着你来为难我了。” 小皇帝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直发白,宸墨懒得理他,就向宫门走去。 小皇帝站了起来,想都不想就直接扔了一台方砚过去,宸墨没有躲闪,生生挨了一记,算是赔罪,便向他摆了摆手。 小皇帝气得嘴唇发白,眼睛里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声音嘶哑道:“你今日若是走出这扇门,就别想回来做官了!” “怎么?这回,我可没有九族给您诛了。”宸墨低声道,“盛清和,我养了你十年,你还是不懂啊。” 世界上比高官厚禄,青史留名重要的东西还有许多,比如说爱情,再比如说宸墨的钱。 宸墨不想当官的主要原因倒不是因为怕皇帝给会给他穿小鞋——毕竟皇上还是自己教出来的,他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也清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捞够本了,而且这十几年来都在打仗,自己甚至连数钱的时间都没有,简直想死他了。 宸墨对打仗当将军这些事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了,毕竟很容易就死了。 而且自己既不是男女主,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有金手指的穿越者。 他既不知道剧情走向,也不知道什么特殊技能。 就连打仗这件事都得全靠天赋,都要自己摸索,若不是想为两位枉死的将军和将军夫人报仇,他早就遁逃,去找一个地方做生意,赚大钱了。 想到这里,宸墨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还是什么都比不上钱实在,养了十几年的狼崽子,每天只想着压榨自己的劳动力,还想断了他的手足,不给他饭吃。 宸墨没有回将军府,都这个时辰了,小皇帝肯定已经派人去抄家了,自己犯不着回去受辱。 幸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每次出门征战或是收复疆土,都会在那儿的钱庄开一个钱柜,将银两分批寄放在其中。 这样的话,即使自己真的去四海为家,四处流浪了,也不会沦落到迫于生计,向人乞讨的地步。 只要自己手上有收据,就可以取钱了。 就是不知道小皇帝会不会直接写一张圣旨,告诉别人自己是一个罪人,那些钱庄的老板究竟会不会顾忌着皇家的威严,私吞了自己的钱? 宸墨暗自琢磨一下,还真有这个可能,一时心慌。 突然间一个人向自己冲来,宸墨一惊,急忙扯住了那人的衣袖,想要做一个利落的过肩摔,结果,转过身,竟然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 宸墨的手僵在半空中,迅速将她护在怀中,并夺走了她手中握着的刀。 那个老妇人愤恨的瞪着他,伸出手想要去夺她手中的刀子:“我的孩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 宸墨皱紧了眉头,受家庭的影响,他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女人的哭哭啼啼,但他又很容易从老夫人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她是一个阵亡将士的家属。 他苦笑了一声,不用想了,小皇帝那人是真的敢说。 也不知道老狐狸和他家小殿下究竟向他开出了多大的求和条件,才惹得他这般恼火。 周围的百姓逐渐聚拢了过来,并对他指指点点的,不少眼尖的人早已认出了他的身份:“这不是宸墨,宸将军吗?怎么落魄成这样?”他说完,又不屑的笑了一声,轻轻打了打他的侧脸,尖酸道,“哎呦喂,对不起你现在不是将军了,仅仅是一个和我们一样穷酸的一介布衣。” 更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就是他呀,听说他是故意害死那么多人的。” “绝对是他,我曾经还看过他游街的模样,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啧啧啧,他竟然还有脸出现在这里。”…… 怀中的老妇人在不停的哭闹,并对他拳打脚踢,旁边又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百姓,这令宸墨头上的青筋不断的突突跳起。 所幸,他也早已习惯了众人的非议,流言蜚语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但是宸墨颇有一些伤脑筋的,看着怀中痛哭的妇人。 人确实算不上他害的,但这个人,他也认识将军府失势后,第一个冲出来做伪证的人就是他们家。 宸墨捡起那地上的刀,递到了她手中,老夫人却不接,想在看什么瘟疫一样看着他。 “呵,”宸墨笑了一声,直接提刀,戳向自己的肩膀:“他被人砍的少了一只肩膀,你要是想要的话,自己提刀来取啊!” 老妇人这辈子锦衣玉食,哪见过这般血腥场面,当即就挣脱了他的怀抱,身体不稳的向后退,几近呕吐。 宸墨朗声大笑:“我心依旧,却道故人心易变。” 自己守了十多年的城市,今天终于要将自己驱逐出境了。 什么“不败神话”,还都是老天爷赏饭吃,一旦跌下神坛,自己就毫无价值了。 宸墨抹了一把自己的脸,将刀放在在场的每个人面前,却无人敢接,皆是面露惊恐,大叫着“疯子”,就落跑了。 宸墨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城门,连钱都没取。 接下来的半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