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山河盛宴(上)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沼泽里兽吼风狂,每一道气息都带着杀气。

    文臻在她的眼眸里发现了更多的憎厌。

    这位大小姐,如果不是因为住在燕绥这里,又被唐羡之死死压着,大概也早想杀她千百次了。

    这样的场景,对她也是一种刺激吧,文臻忽然有点走神地想,唐羡之,还真是个看似温柔实则心冷的人呢。

    他这样的人的爱,到底该是怎样的?

    是这满院花费心思的萤火,是这用碎裂拼出完整的画,还是这一捧水敲击而出的华章?

    寤寐之思。

    睡与醒之间,明与暗交界,自己都朦胧未曾清醒,到哪知晓心意有几分?

    音乐声停止,唐羡之停手向她看过来。

    他笑得还是那般随意从容,好像这满院子的极深用心不过是随手摆的玩意,不想给人任何压力。

    “怎么样?我手还算灵巧吧?”

    文臻像瞬间被解了绑,那种像被空气都束缚住的感觉不见了,无声吐一口气,连说话声音都明亮了几分,“哇,你这手巧的,什么时候教教我啊?”说着挤到唐羡之身边,拿起那根用来敲击的小棍子,叮叮当当敲了起来。

    唐羡之凝神听了一阵,不禁失笑,道:“你这是什么调子,我怎么没有听过?”

    “你是东堂著名音律大家,博闻广记,没有你不知道的曲调,然而这首你真不会知道,”文臻笑,开口唱,“老唐开车去东北,撞了。肇事司机耍流氓,跑了。多亏一个东北人,送到医院缝五针。好了。老张请他吃顿饭,喝得少了他不干,他说俺们那嘎都是东北人,俺们那嘎盛产高丽参,俺们那嘎猪rou炖粉条,俺们那噶都是活**,俺们那嘎没有这种人,撞了车了哪能不救人……”

    唐羡之噗一声笑出来了。

    树上的唐慕之差点掉下来。

    “此乃何曲,东北人又是什么人?未曾听过此国。”唐羡之认认真真问她。

    “这首歌叫东北人都是活**,唱歌的是雪村。”文臻笑嘻嘻道,“说的是那嘎民风淳朴热情善良。猪rou粉条可劲造,小鸡炖蘑菇地三鲜管饱。你看,多么可爱简单的人民,和这样的人交往,才叫舒服。”

    唐羡之也笑,眼眸里微光闪动,看一眼扯着嗓子唱歌,还要给他唱“我的滑板鞋”、“伦敦铁桥掉下来”、“隔壁老王有块地”、“江南皮革厂倒闭了”的文臻。

    这是只小狐狸呢。

    拒绝的方式都这般独辟蹊径。

    说他不简单。

    说自己想要简单的生活。

    这样让人无话可说的理由。

    文臻笑嘻嘻唱完一首,又夸那鸭蛋萤火虫灯精美巧妙,蝗虫过境一般脖子上挂一个,腰上缠一个,手里提一个,笑道:“我们那有个端午节,小时候过这节日就吃粽子配鸭蛋,鸭蛋掏空了涂彩色画,或者打个彩色网兜直接挂在胸前,小朋友们一起玩,就比谁家的网兜打得好看……一晃这么多年了,今天终于又感觉到了mama的味道……”

    树顶上哈哈一声笑,笑声十分嘲讽。文臻和唐羡之抬头,就看见唐慕之飞身而起,一闪不见,

    树梢簌簌微动,天空回荡她硬邦邦丢下的一句话。

    “却原来对牛弹琵琶,明月付沟渠。”

    文臻就好像没听见,和唐羡之天南海北又随便聊了一阵,便若无其事地和唐羡之告别,丁零当啷地带着几个鸭蛋灯往外走,那张为她制作的画像却好像忘记了。

    院子里,唐羡之轻轻敲着那鸭蛋乐器,唇角微微一勾。

    ……

    文臻出了唐羡之院子,吁出一口长气,心中庆幸,幸亏先前和燕绥有点小口角,他不知道在唐羡之那里发生的事儿。

    然后她的脑袋就被砸了。

    文臻摸着脑袋向上一看,呵,蛇精病正坐在两院相邻的院墙上,拿着个鸭蛋抛着玩呢。

    一看那鸭蛋文臻就知道要糟。

    果然那人抛了几下鸭蛋,问她,“鸭蛋哥可好?”

    鸭蛋哥……

    有你这么给人起绰号的吗?

    那你是不是该叫对称帝?

    瞧那一脸的欲求不满。

    真是这条gai上最sao的仔。

    “好呀,唐羡之手好巧心好细哟。做的东西都好玩。想不到一个鸭蛋也能给他搞出这么多花样,比某些只知道吃吃吃的人强多了。”她举起那萤火鸭蛋灯,一脸嘚瑟地和他炫。

    气死你算逑。

    墙头上燕绥的脸给那灯照得青幽幽的,也不说话,呵呵一声,手上不知道在动作什么,过了半晌,两个东西又砸在她面前草地上。

    文臻捡起来一看,一个是个鸭蛋雕刻,也是掏空的鸭蛋,却进行了极其细致精美的镂空雕刻,看上去仿佛一幅画,文臻对着光仔细照了一阵,发现一面是一个少女在烤rou,一面是一个少女端着蛋糕。

    瞧,果然是个吃货吧?就知道吃吃吃。

    文臻坚决不想承认那蛋壳雕刻无比精美,不想承认在这样薄脆的蛋壳上雕刻有多难,只想嘲笑某人的幼稚。

    另一个就是普通鸭蛋,还没吃的那种,外头居然是一个彩线的网兜,七彩丝线光泽流转,还掺了金银线,网兜打线的手法也十分精巧。

    墙头上忽然探出容光焕发的脑袋,跟她八卦,“文姑娘,刚才殿下忽然说要学打彩线网兜,哎哟这时候到哪找?我狂奔到最近的府邸,也没管是谁家,直接到人家绣房揪出来一个绣娘,殿下看了一遍就得把人再送回去,来回就花了一盏茶功夫,哎呀累得我,还要给那个吓得直哭的绣娘送银子压惊。唉,我们真是苦命……”

    他后面的絮絮叨叨文臻就听不见了,脑海里飘着大写的不可思议。

    他这是刚学的?

    她在唐羡之院子和他讲端午节习俗,他听见了就立即行动了?

    这么复杂的打线,他一遍就会了,文臻自己也是个手巧的,此时也禁不住嫉妒一秒钟。

    又有些好笑,她其实当时是有些尴尬,要淡化那种暧昧的气氛,所以才和唐羡之东拉西扯,表现出一脸对mama的怀念感情的。但其实她满嘴跑火车,她是个孤儿,自幼在研究所,从未出外参与过任何节日,哪来的mama打鸭蛋络子?

    她记忆早,但印象中没有母亲的影子,倒是有几张苍老的脸,有昏暗模糊的旧屋场景,有整日的长吁短叹,她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生命里没有最亲的人参与。

    但她不恨。父母没有上岗合格证,所以父母绝不代表人人合格配当,她运气不好遇上不合格的,那是命。她自己好好的活就够了。

    至于父母,既然没有好好参与,那以后一辈子也不要参与了。

    所以燕绥父母双全,她觉得应该珍惜,和母亲关系不好,她觉得也没什么要紧。

    文臻拿着鸭蛋络子,一时有些思潮翻涌,下意识要往脖子上戴,随即发现那络子的花纹有点奇特,好像底部是几个字。

    文臻翻过来仔细看,才发现是“水性杨花”。

    水性杨花你妹!

    刚刚那一秒钟的感动瞬间飞到了西番。

    ……

    第三天,文臻照常上班。去宫里伺候,去大臣府邸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