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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然,仍然是一副爷谁都瞅不见、谁也别挡爷的道的表情。 顺子刚洗完脸,手里端了半盘水,一转头,哗啦一泼! 半盘子还带肥皂沫的,全泼罗强裤腿儿上了。 顺子忿恨地瞪了罗强一眼,走了。 顺子是个父亲,家里有女儿。他进来的时候,闺女上幼儿园,一晃几年,闺女都上小学三年级了。将心比心,他最恨搞小女孩儿的人,恨得咬牙切齿。 罗强的视线扫过顺子,仍然什么话都不说,埋头到水龙头下接水,拿凉水直接冲脑袋,洗掉汗水。 原本隔着几个人正在刷牙的七班那只狐狸,在人丛的缝隙里偷眼瞄了几下罗强。 胡岩抿嘴不说话,看了一会儿,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就近插了个队。 胡岩其实是眼睛近视,实在看不清楚,太吃亏了,于是想离近了仔细地瞅。罗强洗头时肩膀肌rou耸动,两道肩胛骨张开,缓慢地起伏,喉结处流下一滴一滴的水,更多的水沿着锁骨流进胸口。胡岩含着一嘴泡沫,有一搭无一搭地刷他的牙,斜着眼睛看…… 狐狸盯着狼,有人盯着狐狸。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冷不防一只手蔫儿不唧唧往他屁股上就摸过来,还专往屁股缝大腿根儿那要紧的地方摸,摸得胡岩“嗯”了一声,泡沫差点儿咽下去,扭头怒视。 三班老癞子手下那个王豹,这屋那屋偷鸡摸狗得习惯了,隔三差五闲得就去招胡岩。这厮平日里轻蔑地管胡岩叫sao货,可是小sao货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眼的,偏不跟他,憋得这个王豹一身的火。 “讨厌!……滚你妈的蛋!” 胡岩瞪了一眼,骂得可不含糊,能混到清河监狱重刑犯监区的,没有一个含糊的。 也该着王豹这家伙倒霉,撞枪口了。他第二次从人缝儿里伸出手,摸到的就不是狐狸屁股了。 胡岩挤在罗强身边儿,罗强埋着脸认真地洗头,王豹那咸咸湿湿的一巴掌,没摸准,结结实实地摸到了罗强屁股上! 罗强蓦然抬起头,冰冷的水珠子顺着额头眉骨的棱角流淌着,啪嗒,啪嗒,掉在水泥池子里。 罗强盯着王豹:“干啥呢?” 王豹一愣,被罗强的眼神儿盯得,莫名地后脑勺升起一丛凉意。 胡岩忽然乐了,插嘴道:“活该。” 王豹不示弱地道:“我摸那sao货的腚呢。” 罗强眼神发直,冷冷地:“你丫挺的,你摸到老子的腚了。” 别说王豹没料到,胡岩没料到,三班班长老癞子没料到,就连在二十米开外闲聊抽烟的邵钧,都没料到。 讲出来已经迟了,真正事发也就那么几秒钟都不到。 王豹的几声哀嚎被生生憋进了嗓子眼儿,骨骼和肌rou撞击在水泥池子上发出一连串吭哧吭哧如同分筋错骨般骇人的闷响! 胡岩嘴里那一根带着牙膏泡沫子的牙刷,被噌地撸走。眼前的人影干脆利落以谁都没能看清楚的动作把王豹的脑袋按进水池,随之是一阵被水呛到以后剧烈的挣扎咳喘,和噗哧一声! …… 等众人醒过味儿来,邵钧提着警棍跑过来,某人脸色像猪肝一样,有气无力地跪伏在水池沿儿上,嚎出来的都不是人声儿。 胡岩的那根牙刷,头上还带着泡沫呢,狠狠地插到了这厮屁股里,从裤子洞里露出半只粉红色的牙刷把子,翘着,就跟一小截动物尾巴似的。 牢号里原先有一种整人的把戏,叫“刷洗”。怎么刷呢?就是把某个倒霉蛋按在地上,扒了裤子,拿沾湿的硬毛牙刷刮那玩意儿。挺疼,挺难受的,被整的人苦不堪言。以前那两个强jian犯,在牢号里都挨过“刷洗”。用犯人们的话讲,你丫用那玩意儿祸害过女人小孩,我们就刷洗你,每天早中晚刷你三遍,给你刷掉一层皮,让你出去以后还敢强jian?! 罗强做的更狠。 邵钧眼明手快拨开人群,在炸出更大的sao乱之前一把撞开罗强。 邵钧是用胸膛yingying地撞向罗强胸口,眼神凌厉:干啥呢你! 眼看着手里的警棍照着某人腮帮子抡上来了,邵钧低头一看地上趴的那位,cao…… 今天这事儿,如果是七班自己人内讧,如果这个周建明出手打趴下的人是顺子,或者刺猬,邵钧的警棍肯定就要砸下来,把炸刺儿的人就地撂倒。 可是周建明炸的是三班的人。 邵三爷在队里护犊子可是出了名儿的。他最不含糊。 在他们一大队,队长田正义,外带若干名管教,管理着十二个班级。几个人轮流值班,但也有具体分工,各人负责几个班的内勤内务吃喝拉撒鸡毛蒜皮。对于邵钧,七班就好比是他自家孩子,孩子们就算再顽劣,那也是亲生家养的,三爷爷养得容易吗?而三班,那是田队的嫡系部队。 大cao场大庭广众之下,七班人和三班人掐架,那就好比一个大院儿里,这家孩子砸了那家的玻璃,那家孩子跟这家孩子抢冰棍,做家长的,哪能帮着别人欺负自家孩子?那不行,没这道理,咱们邵三爷的狱警行为规范管理手册里没这一条,绝对不会。 再者说,周建明虽然受狱友们排挤,这个王豹也不是省油灯,平日里招猫逗狗的劣迹多了,被老癞子罩着,没少欺负五六七八班的人。王豹这厮竟然被捅了,心邪手贱碰上了硬点子,活该,自找的,大伙吃惊之余,都没动。 也是因为监狱里不成文的江湖习气,都佩服硬的,都不敢惹横主儿。 大伙以前,没碰见过这么横的强jian犯,没见识过。 邵钧也瞧不上王豹那种人,丫也就敢sao扰个娘炮,有种儿你sao扰个横的,厉害的? 几个人把那倒霉蛋拖起来,后屁股还撅着牙刷呢,送医疗室了。 牙膏沫子里估计掺了薄荷,又凉又辣,这回彻底消毒洗肠了。那家伙叫得无比凄惨,全楼的犯人幸灾乐祸,憋着狂笑。 邵钧用手隔空点了点罗强,眼神儿和手势里透着警告。 你小子真成,真狠,手脚够利索! 后半句话当然没有表现出来:王豹也是活该,欠收拾,收拾了正好。 胡岩好像是怕管教们办人,抢着替罗强辩护:“是那家伙先摸我,他先非礼我!” “他还非礼周建明,所以才打起来。他摸那儿,那儿,还有那儿了,他都摸了!……” 胡岩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他牙刷废了,还得买新牙刷,可是心里乐坏了,特高兴。 罗强看了胡岩一眼,隐约也想乐,这人…… 邵钧对罗强哼道:“他摸你那儿了,你就给人家捅牙刷?谁下回摸你脸一下,你帮人刷牙?” 罗强瞅邵钧那眼神儿,毫无畏惧,那意思像是说,邵警官,不然你试试摸老子一下,老子给你也刷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