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经典小说 - 双陆(年上1v1)在线阅读 - (三)

(三)

    

(三)



    他真的是盲人吗?

    当云初对上这样一张脸,干净,硬朗,没有印象中的萎顿枯槁,看起来弹性十足,尤其是那双眼睛,幽邃,深刻,仿佛能穿透灵魂一举击溃对手的心里防线。

    但他声音平和,姿态松弛,掩盖了这种潜藏的攻击力。

    “是新来的帮佣。”云初在他的“注视”下退缩,马上又想起他看不见她,于是重回到他脸上肆意流连。

    “这里不需要你打扫。”语气清淡,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她不想错过这难得的机会,可她什么准备都没有,印泥和纸不在身上,四周也没看到任何可替代品。

    绞尽脑汁也找不出继续逗留的理由,她只能说:“好的。”

    但她有个疑问,一个盲人在书房里做什么?或许,他在读盲文书籍,万一撞掉那些架子上的宝贝怎么办。

    她cao得心也太多了!

    一个“邪恶”的念头跳出来,她想确认他是不是真瞎。

    云初悄悄返回至轮椅前方,伸出食指竖在男人的浓眉之间,但凡视力正常,都会忍不住形成斗鸡眼吧,至少也要眨眨眼。

    手指贴得很近,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但他纹丝不动,神态淡定。云初不甘心,始终难以相信他是瞎子,她凑过脸去,快速摆动手指,不防另一只手里的苹果又掉了下去,咚,砸在男人的命根子上!

    她慌了,手指却忘了收,一下戳在那个挺拔的鼻子上。

    “啊——”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手腕扼住,制止她继续作乱。

    “出去!”

    “哦哦,对不起,走错方向了,我方向感一直很差……”她瞪着眼睛说瞎话,手腕被攥得生疼:“你松手我才能走啊!嘶——”。

    手被放开了,她还不忘拿走他腿上的苹果,手指无意中剐蹭到一个硬东西。

    “出——去!”

    她丢下苹果,落荒而逃。

    架子后面的男人拿起苹果,摸到苹果上的小缺口,神态隐晦不明。

    云初一直到晚上都没敢踏出房门,窝在靠椅里等待梁叔传达她被辞退的口信。

    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她就踩了雷,还是连环雷。

    真饿呀!

    苹果落在那个房间,喝一半的牛奶还留在大厅的茶几上。

    树叶围成的窗洞已变成黑洞,她不止浪费掉一天,还为任务达成增添了负分。

    试探失败,直到现在她也不确定他失明的真实性,那根本就不是一双盲人的眼睛。

    没有人会在大晚上传达辞退通知吧,云初不纠结了,当饿到极点的时候,维持生命体征才是首要需求。

    “笃笃。”

    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大晚上让她卷铺盖走人,这地方连个出租车都叫不到。

    她跳下椅子跑去开门,梁叔面无表情地立在门口,手里托着一盘东西,她快速扫一眼,哦,是点心,好几样,还有一瓶矿泉水。

    对梁叔的好感度暴增。

    “梁叔?”

    “橱柜有点心,鱼和rou在冰柜里,后院是菜园,没必要把自己饿死。”

    “……谢谢梁叔,我明天一定会准时做早餐的。”她看梁叔表情,没发现不悦的成分,便又追加一句:“早上,吃点儿什么好?”

    球球了,越简单越好!

    “随便,看你发挥。”

    “那午餐呢?”

    “一样。”

    这是在考察她啊,她那点儿水平,再怎么发挥也做不出花来,真怕任务没完成就被辞了。

    梁叔离开后,云初挑一块枣泥糕,边吃边盘算,她要尽快和那个姜什么建立友好关系,有单独相处的机会才好下手。

    虽然今天下午的碰面不算愉快,但那个姜并没有和她一般见识,因为,他没让梁叔辞退她。

    这提升了她完成任务的信心。

    不能再次犯昨晚的错误,云初设置了手机闹钟,洗完澡,她在浴室的置物柜底层找到一瓶淡绿色的花露水,俄文?西班牙文?贴着不知道是什么文字的商标,没有日期,喷一下挺好闻的。

    将瓶子拿回房间,关好窗户,喷洒一圈,关顶灯留台灯,点开手机音乐列表的单曲循环,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但她没脱T恤和内裤,只脱了外面的白色运动短裤。

    没了蚊虫叮咬,花露水大概也起些催眠作用,云初在《ascended   vibrations》散漫而消沉的节奏中渐渐入睡。

    凌晨三点,她醒了。

    她近来有点儿奇怪,尤其是过完生日之后,睡梦中的身体总会被那里“跳”醒,她不知该如何更科学地描述,“跳”是她认为最贴切的感受,更具体的话,会有一些痒,不,是很痒,这种痒会在她强烈按压的时候达到顶峰,然后会在某个不可控的刹那爆发,这种感觉让人上瘾,让她更加贪婪地渴望那种痒再次出现,再次被按压……

    在这里度过平安无事的24小时,对陌生环境的紧张情绪稍稍缓解,身体本能便悄然复苏。

    这种难受又舒服的体验,成为她难以启齿的隐秘。

    窗户关着,加之身体自发的潮热,云初汗涔涔地躺在床上,耳边琴声依旧在缓缓流淌,她仰起脖颈呼吸沉促,焦急地重复着对那里的刺激,再难以抵达曾经到达的高度。

    她无助地睁开眼,天花板的顶灯像两只黢黑的眼睛,将她的魂魄吸入,琴声戛然而止,经历漫长的7秒休止过门,一张脸在她眼前划过,呃,当旋律再次响起,一股暖流随着异样的酥麻感从体内奔涌而出。

    她四肢无力地陷在床里,黏了一手湿滑,那张脸,她下午才第一次见。

    她真是个好色之徒。

    凌晨四点。

    不能继续睡了,指定会睡过头的。

    褪下汗湿的内裤,白色中缝已近乎透亮,云初赧颜,从背包里拿出一条新的换上,身上T恤也洇透,她没带额外的衣服,因为她过于乐观。

    她打开衣柜,里面什么都没有,又依次拉开抽屉,发现一件折叠整齐的白色T恤,抖开,挺大的一件,竟没有异味,她决定临时借穿一下,白天再和梁叔说回家拿衣服。

    冲掉满身的汗,云初将自己的黑T恤和内裤一并洗了,楼上目前只有她一个人住,但她还是把内裤拿回自己住的房间。

    屋内本来就不太通风,阳光又照不进来,她想了个速干的办法,用皮筋将白色三角裤绑在窗洞外的藤蔓上,从外面看过去,像一支随风飘摇的小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