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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的交谈声,心知此行目的已成,低笑一声后,就消失在原地。 说来在场的人皆知道三百年前是萧姚出生之时,却没几个人想得起来前任魔尊也是这个时候突兀出现,带着他那把不平事,如天降煞星,气势斐然。 他们均记得有那么一个魔尊,无法无天,横行恣肆,开了魔道以杀止杀的先例,杀得魔道在他过世的数百年后还对他低头,对他深深敬畏。 却回想不起来魔尊长什么样貌,是什么性格,师承何方,又从何而来。 他就好像一个无名无姓,面目模糊,如纸片,如书上提的一纸笔墨般的存在。 虽说千岁和玄渚不耐烦,恨不得越早打开下面暗室越好,但名门正派不愧是名门正派,温愧云和阮秋辞哪怕掘地也掘得小心体贴,将萧姚居处完整保存了下来。 “出来了。” 阮秋辞吹了口气,略微吹开尘土后,小心翼翼拿剑尖挑开门锁,浑然未觉她身后萧家家主黑如锅底的脸色。 门扇通身由金属制成,厚度极厚,漆黑沉重,伴着阮秋辞剑尖一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墙壁无声自金属门后两侧延展而去,上面镶嵌着长明灯烛,刚好照亮室内一具森然白骨。 “萧姚的尸骨——” 四方宗主眼神骤然冷厉,如电般朝萧家家主疾射而去:“萧姚尸骨分明在你萧家暗室之中,你却说她不翼而飞,究竟是何意图?” 四方宗主没有疑过萧家家主。 毕竟在他看来,萧家家主与萧姚父女一场,何至于做此手脚,让萧姚死不瞑目? 奈何摆在眼前的事实不容四方宗主不信。 萧家人就是把连他在内的三路人马,耍得团团转。 萧家家主本就难看的脸色如今更是死白像鬼,一个字也发不出。 他能说他没动萧姚的尸骨吗? 萧姚尸骨如铁证如山,明明白白摆在这座萧家的暗室里,他能怎么说? 他是有口也说不清。 满场的人,只剩下叶非折信不是萧家家主干的。 新掘的地下密道、那两张窗口飞来的纸条…… 让叶非折觉得萧姚的尸骨,不过是幕后之人引他到这里,引他到他修为所在地方的手段罢了。 但叶非折管是不是萧家家主干的? 他甚至站出来落井下石:“师父,我有个猜想。” 四方宗主转向他时,态度有rou眼可见的缓和,温声道:“你说。” 叶非折说:“我从祸世身边逃出来时,他已打算从临平城离开。” 在场之人,听了叶非折这话后,不禁微微挑起眉。 叶非折面不改容,说得很像那么回事:“毕竟祸世生来冷清冷性,就是萧姚在时,对他也不过那样,敌不过自己性命重要,更遑论是她死了十几年的一具尸骨遗骸?” 生来冷清冷性… 即使知道叶非折不过是在为自己开脱,楚佑听到这一句评语时,仍是心口一滞。 楚佑被骂过太多次,该是不在乎那些恶语相向的。 旁人骂他,骂得再恶毒,再不公不正,楚佑也不会给他们一点点的动容。 但那是叶非折。 从叶非折口中说出来的,哪怕是假话,哪怕一个字,楚佑都听不得。 他给叶非折世上最纵容最无底线的信任真心,不求叶非折回报给他同样一颗真心,也会希望叶非折是信他的。 不管楚佑怎么想,反正叶非折这话说得在理,在场众人不由得信了三分。 就连萧家家主,一样想抖抖自己当初脑子里进的水,看看自己是为什么会认为楚佑会来萧府。 唯独萧渐羽,狐疑地打量过叶非折。 莫非楚佑真没来? 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 “叶道友这是在血口喷人!” 不管狐不狐疑,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 萧渐羽踏前一步,挡在萧家家主身边,庄严指责道:“萧姚堂姐为家主爱女,家主怎会行如此罔顾人伦之事?若是叶道友再继续污蔑家主清誉,我哪怕行冒犯长者之避讳,也要斗胆请家主发誓,自证清白!” 萧渐羽为自己扣得一手好帽子而得意。 逼萧家家主发誓—— 逼一个辈分修为均大于他的长者发誓,这是何等不敬的行为。 他叶非折莫非还能不要名声不成? 对,能,可以,想不到吧? 萧渐羽大概没想到叶非折上辈子做了几百年高高在上的仙首。 这辈子虽说砍号从头来过,但他命好走狗屎运,楚佑、宿不平、四方宗主、千岁,轮流护着他,叶非折依旧是昔时那副仙首的心性脾气。 如果可以,叶非折不但能毫无心理障碍地逼着萧家家主发誓,还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打爆萧家家主狗头。 叶非折道:“你自是可以让萧家主发誓说自己从未动过萧姚遗体,但萧家大把的人手,又不用萧家主亲力亲为,萧家主敢说自己对萧姚前辈遗体是全然悲哀怀念?” 萧渐羽语塞。 因为这个,还真不能。 若是真的悲哀怀念,怎么会舍得拿来做引诱祸世的诱饵。 “算了渐羽。” 萧家家主有气无力一摆手。 在这有气无力的外表下,不难看出萧家家主有多怀疑人生,悔不当初: “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萧渐羽:“???” 您萧家家主倔强的尊严呢??? 您反派孜孜不倦的搞事精神呢??? 您要维护的家族体面呢??? 你原着中搞男主的时候,多乐此不疲,多身残志坚啊,怎么现在就不挣扎一下了??? 萧家家主看开了。 他和晋浮,和池空明,和假妖尊,交换一个通透淡然的眼神,接着去思考通透淡然的人生。 萧渐羽莫名有了一种孤军奋战的孤勇悲怆。 这世上,一个个都疯了,难道疯得只剩下一个正常人了吗? 紧接着,他目睹了一场让萧渐羽自己也想发疯的场面。 那团萧家中人怎么试都不能驯服,连原着楚佑也只能和它同行修仙界的力量,忽地无比热切,又无比乖巧地扑进叶非折怀中。 如乳燕投林,又似孤雁还巢。 那团光本就极亮极盛,朗日灼灼,明月皎皎,兼而有之,笼在叶非折身上时,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连四方宗主等人物,都受其力量震慑,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过了不知多久,那团力量慢慢消融在叶非折体内,刺得人泪落不止的白光也逐渐消失变淡,萧渐羽才瞪大了眼睛,神智回笼。 难以言喻的怒火烧上他心头,吼声让萧渐羽原本温文尔雅的面目扭曲:“叶!非!折!”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吼出了这个名字:“你凭什么动我萧家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