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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身后,洁白的小尾巴随着轻快的步伐一摇一晃,格外可爱,可那背影落在郗翰之眼中,却教他愕然不已。 二人同屋而居这样久,她从未关心过他是否渴了饿了,衣物是否薄了厚了,如今对着只小畜生,却一大早便嘘寒问暖。 他今日才算全然确信了,她的确并非是个生性冷淡的人,只是吝于对他施与关怀罢了。 外头胡娘子早已将汤饼的吃食饮水都备好了,待汤饼出来,先教它寻了解手处,待它做对了,方放它去饮食。 阿绮坐在一旁满是怜意地看着,柔声叫它吃慢些,如玉似的面容映在暖融融的晨光里,格外温柔动人。 郗翰之在屋里更衣,见状只觉心中有些闷,肃着脸片刻,冲庭中婢子们吩咐:“今日便将汤饼的窝挪到侧间去,夜里不许再留在寝房中。” 婢子们本都悄悄地看汤饼,乍听他这样暗含不满的吩咐,登时吓了一跳,忙垂首应是。 阿绮只抬头望他一眼,虽然心中不愿,到底也没出言反对。 昨日胡娘子也说过,幼犬正是要教规矩的时候,便如孩子一般,若幼时过分溺爱,大了越发不好管教。 汤饼仿佛有些明白郗翰之的不满,正吃着碗里的食,也忙不迭昂起头冲他吠了声。 候在一旁的婢子笑道:“汤饼似乎生来便与女郎十分亲近。”说着,又望一眼郗翰之,“倒是与使君不大亲近。” 阿绮唇角噙着笑,露出两朵浅浅酒窝来,道:“我也觉与汤饼十分投缘。” 郗翰之已然穿戴好,匆忙用了些朝食要离去,闻言停下脚步,瞥一眼吃得正欢的汤饼,冷哼一声,道:“一只畜生罢了,一回生二回熟,哪里有什么亲近不亲近的?待我多与它待两日,可不就惯了。” 那婢子不知他哪来的不悦,也不敢说笑了,直垂头道:“使君说的是,是婢失言了。” 一时庭中众人都知他今日有些脾气,皆不敢再说话,只静静等着他离去。 他四下扫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阿绮身上微闪了闪,没再说话,转身离去。 …… 连着两日,因有汤饼在侧,阿绮都十分欣喜,仿佛当真多了个十分通人性的伴儿似的。 便是刘夫人,听闻儿子送回只幼犬,也忍不住好奇要瞧瞧。 阿绮已数日未亲自去望过她,此番闻婆母想瞧瞧汤饼,遂亲自带着往刘夫人院中去。 刘夫人待旁人素不摆架子,对儿媳亦然。尤其她还记得前两日自己唐突送药一事,被儿子一番解释后,正有些愧疚,态度越发热络了几分,一见阿绮入内,便亲自起身拉她来坐。 阿绮一如从前一般,不卑不亢,谦和守礼,坐下后先好生问候一番刘夫人近来的饮食睡眠等是否都好,待得了肯定,方道:“婆母安好,儿媳便放心了。” 因恐汤饼没了约束,会在屋中乱跑,扰了刘夫人,阿绮自入内时,便将它牢牢抱在怀里。 刘夫人一眼便见到了这只毛茸茸的可爱幼犬,待与她说了两句话后,便将视线转向她怀中,道:“这便是翰之带回的犬?瞧着怪细巧的。” 阿绮见她并不排斥,遂将汤饼放下,任它在身边围着转了转,道:“是,才起了名叫汤饼的。” 刘夫人笑着伸手去摸了摸,道:“果然是贵人们才会养的犬,这样精巧,毛发梳得倒比人还柔顺洁净些,与乡野间在泥潭里打滚的野犬全然不同。” 阿绮想着,养犬本就该常出外走走,遂道:“婆母若喜爱,我便常带它来婆母院里。” 刘夫人点头道:“甚好,我见过的人里,也只儿媳你能养得了这样娇贵的犬,若给我这样的老婆子,只怕粗手粗脚的反而不好。” 二人稍说了两句话,又逗了一会儿汤饼,阿绮便起身要退下。 临去前,刘夫人犹豫再三,终是将她叫住:“阿绮啊,前日的事……翰之都同我好好解释过了,的确是我糊涂了,你……千万莫怪我。” 阿绮驻足,回首望着刘夫人有些羞赧的苍老面容,一时有些诧异与恍惚。 不过是一碗汤药,即便她当时稍有不悦,却也未曾真的放在心上。她早知刘夫人为人,见识浅薄了些,心肠却并不坏,根本不必与之计较。 这样的事,若是在前世,根本不会如此。 一来,为了奉承夫君与婆母,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饮了那药。二来,即便未饮,身为儿子的郗翰之,也绝不会因他眼中区区一件小事,便亲自去与母亲好好解释说理,反会怪她不知分寸不懂孝顺。 她微微笑了笑,摇头道:“我并未放在心上,婆母也不必自责。” 说罢,冲刘夫人再行礼后离去。 然才行至半道,尚未回院中,却见凉亭处正立着个熟悉的身影,衣饰朴素,面容清秀,正是陈红夫。 红夫似特意在此等阿绮,见她来,便笑着迎上来唤:“表嫂来了。”说着,将备好的的汤羹奉上,“我来府上时,带了不少新安的物产来,今日取了些熏干的海物做了羹,特来给表嫂尝尝。” 阿绮仍记得郗翰之这位表妹先前对她的种种含沙射影,一时也不知其意欲何为,只命翠微接过,淡淡道谢,问:“陈娘子可有事?” 红夫似有些局促,道:“听闻表嫂出身名门,定是才华横溢,极擅书画的,我……我虽识得几个字,这一手字,却着实寒碜了些,如今有幸见到表嫂,想请表嫂指点一二……” 她如此说,阿绮却想起来了。 前世红夫也曾求她教过书法,只是因天资不够,学得又晚了些,连着数月也未有太多长进,后来便做罢了。 那时她不知结果,尚愿意花心思去教,如今既已知红夫并非有长性者,又念二人本也不算十分亲厚,遂只客气道:“陈娘子谬赞,我不过练过一两年罢了,腹中这一点墨,实在羞于见人了,哪里敢再教别人?娘子若有心学,我恰藏了几幅名家字帖,一会儿便去取来给娘子,娘子只每日临上几幅,假以时日,定会有不小的长进。” 红夫本是满怀希望,见她如此说,也知她不愿亲自来教,面上不由有些讪讪,口中却仍是道谢:“如此也好,劳烦表嫂了。” …… 夜里,郗翰之归来,向刘夫人问过安后,便直奔寝房。 然在院外时,却见刘澍恩正隐在暗处等他,一见他来,忙上前低声道:“使君,方才府里的仆从来报,说今日陈娘子入过书房。” 为寻出府中jian细,郗翰之命先前让刘澍恩安排在府中的几位兵卒家眷暗中盯着府中人的动向,尤以书房为重,日常出入者,一旦有变化,便要来报。 郗翰之脚步一顿,想起前日红夫的话,问:“她何时入书房?都做了什么?” 刘澍恩道:“是午后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