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金丝雀娇养记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同他说出,遂坐回榻上,拿起银剪挑了挑烛花,道:“不错。”

    郗翰之望着她波澜不兴,悠然自在的模样,方才压在心底的怪异情绪终于统统涌上,语调也跟着冷冽下来。

    “为何?”

    他分明记得,在建康时,她曾亲口道自己是个心眼极小,容不得旁人的女子,即便无子女,也不愿教夫君再纳旁人,怎事到临头,却如此轻易便答应,甚至比他这个夫君都干脆?

    难道果真毫不在意吗?

    他心中一阵夹杂着恐慌的不悦,如此情境,既是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阿绮望一眼他容色冷冽的深邃面庞,稍有诧异,放下银剪,重又捧起书卷,道:“郎君既给袁朔去了信,我亦不阻郎君纳妾,仍是相安无事,如此不好吗?”

    “相安无事?”

    郗翰之楠楠重复着,说不清心中滋味,眼中厉色愈甚。

    他深吸一口气,猛然上前,一把攥住她捧书的一截皓腕。

    书卷啪地一声落在榻上。

    他语气中满是阴沉的警告:“你既想相安无事,便谨记身份,莫要擅自替我做主。”

    说着,他猛然松手,命人随意收拾了两件衣物,便大步往书房去了。

    阿绮揉了揉方才被他攥住的手腕,心底既觉诧异,又觉讽刺。

    前世的她,因真心爱慕,毫不掩饰自己对丈夫纳妾的不满,饶是他对巧娟无意,也仍不忘告诫她莫任性妄为。

    如今她已然毫不在意,再不阻他纳妾,他反倒愈发不满。

    说到底,不过是他不曾珍惜旁人的真心罢了。

    ☆、错饮(二合一)

    夜深人静时, 郗翰之独宿书房,再度入梦。

    梦里的他, 冷眼望着眼前坐在榻上, 替他细心熏着第二日新装的女子。

    她始终垂首, 专心望着膝边的衣物, 将那柔滑绸缎上的褶皱一一抚平, 似侍弄珍宝一般。

    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唯一段纤细洁白的脖颈, 自乌黑长发间露出,分明与平日并无二致,落在他眼里,却莫名多了几分楚楚之态。

    “阿绮。”

    他沉默半晌,终是艰涩问:“你可曾真心待我?”

    她低垂的脸庞间露出一抹隐约的笑容,清泠的嗓音温柔而笃定:“郎君是父亲亲自替我挑的夫君, 我如何会没有真心?”

    他心口一阵酸涩, 语气中几乎带了几分质问:“那你便当真愿意我娶她吗?”

    她抚弄衣袍的手顿住, 始终低垂的脸庞终于抬起,一双晶莹眼眸仿佛隔着一层薄雾, 朦胧而凄切,道:“若我不愿意, 郎君便会不娶吗?”

    他抿唇, 并未说话,只一瞬不瞬望着她,似要捕捉住她面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只见她唇边扯出个极浅淡的笑, 旋即又低头,轻声道:“我已然阻过一回,如今哪里能再那样任性?我明白的。”

    她说着,将那已然熏得十分平整的衣物捧到一旁,避开他视线,柔声道:“明日迎新人入门,虽不如娶正妻一般庄重,到底也是家中喜事。郎君穿这身衣裳,应当正好。”

    他立在她身后,双臂自她两侧收拢,道:“这是当年,我娶你时所穿婚服,一辈子只能穿一回。”

    不知为何,他心底隐隐作痛,焦躁不已,百般期待能自她口中听到一句不情不愿,哪怕是任性地哭闹也好。

    可怀里的她,单薄身躯只微微颤了颤,便挣开他双臂,道:“郎君若不喜,我这便再命人去裁一件来。只是仅一夜时间,到底仓促,怕是做不出这般华服来。”

    她分明那般体贴柔顺,知情识趣,却叫他心中凉透,一瞬间觉索然无味。

    他忍着心底隐痛,被她挣开的双臂无力垂下,摇头道:“你自看着办吧。”

    说着,不再逗留,转身出屋而去。

    ……

    第二日清晨,郗翰之醒来时,仍有些怔忡。

    梦中情景犹在眼前,他不知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可有一点十分笃定——

    眼下,他一点也不想纳妾。

    他隐隐有些预感,若此时对母亲妥协了,纳了那个叫巧娟的女子,往后定会后悔不已。

    天已大亮,他霍然起身,更衣饮食后,便径直往刘夫人处去了。

    刘夫人昨夜安慰了巧娟半晌,正觉心疼,一见儿子来了,忙又欲劝,然话未出口,却听他坚定道:“母亲,昨夜我想了许久,虽说当年是母亲善心,将巧娟收留在身边,可这样多年,她也替我照顾了母亲许久,已然如半个女儿一般。母亲既要替她cao心婚事,不如便收做义女,替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再寻个体面人家嫁了,也不算亏待。”

    刘夫人怔住,心中不解,不过娶个乡野间的女子,哪里会教儿子这般为难?

    郗翰之知母亲所想,轻叹一声,耐心解释道:“母亲别看儿子如今做了使君,手拥兵马,实则周遭窥伺者众多,一举一动皆会被人利用,不得不更谨慎些。纳妾一事情,实会令崔氏面上无光,于儿子绝无好处。”

    事关儿子前程,刘夫人一听,自然不敢再多干涉,只连连道“明白了”,待他离去,方将巧娟唤入屋中来,一番解释。

    巧娟虽面上不显,心底自然百般不愿。

    刘夫人虽愿将她收作义女,可她到底仍是个穷苦出身的女子,待日后出嫁,只守着一份嫁妆,哪里还有旁的倚仗?

    况且,刘夫人虽道替她寻好人家托付,可放眼整个豫州,又哪里还有比使君更好的郎君?

    然眼下,连一心帮着她的刘夫人都变了主意,她实在得好好想个法子才是。

    ……

    却道郗翰之自离开刘夫人处后,便接连数日未归。

    先是因袁义丘之事,又牵连出淮南郡中的两位县令与弋阳内史娄景。

    那三人生恐要落得如袁义丘一般的下场,而身后又无强大家族为倚仗,遂听从娄景之计,一面在各自所治之地煽动流民作乱,一面又趁乱暗中往西逃窜,欲往蜀地去躲避。

    郗翰之本为稳人心,并不欲严苛处罚之,然如此一来,却必得亲自前往。

    待他将当地流民皆安抚下,又重新择了接任者,写奏报呈递往建康后,北边却又有军报传来。

    晏氏燕国中,虽因少帝继位,政权不稳,常有内乱,却仍不忘时时觊觎南方汉人土地。

    大约是听闻了豫州来了新的刺史,又将不少兵力皆分在疏浚芍陂一事上,燕国边将竟领着三千骑兵,连夜偷袭。

    才返回淮南的郗翰之只得马不停蹄,亲自领着镇在寿春以北的一队精兵上阵迎敌。

    燕人早年间已见识过北府兵的战力,因知晓郗翰之手中握着的,正是这支汉人组成的虎狼之师,不敢大意,偷袭之三千人,个个骑射俱佳,骁勇善战,令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