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Sugar Daddy(1V1)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真公主

第十七章 真公主

    丝玛意识到经过昨晚,她对乌德兰的感情不一样了。她开始别扭,开始患得患失。

    以往她总是本着赢了血赚、输了不亏的心思,不管他脸色怎么样她都能厚着脸皮贴上去,反正讨好他对她只有好处。

    只要能得到利益,丝玛才不会管姿态好看不好看。到底是个父母双亡的浮萍,她不会做个养女就把自己当真公主。

    但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总归都在教会宫住着,丝玛又总是找各种理由去他的那层走动,来回几次总有碰到的时候。

    乌德兰身边总是簇拥着人,议会大臣们穿着西装黑压压一片跟在他身后,或许因着他一身冷峻寒气,他们却不敢离他太近,自觉得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议会大臣们尚且如此,更别说丝玛了,她就这么低着头行礼,默默看他走过去。

    他看到她了吗?

    每次丝玛想要像以往一样没脸没皮贴上去,脑海就会立刻出现那晚在床上他们的暧昧与亲密。

    “看起来纯情,骨子里是个sao货。对吗,丝玛?”

    “你刚才叫的主人。”

    “再叫一遍。”

    声声旖旎。彼时温情与此刻他走过去,目光都不会乜斜的冷漠样子形成鲜明对比,如同一出讽刺戏剧,刀一般扎进丝玛心底。

    那晚他在床上对她的逗弄,只是性上的调情,增加点趣味而已吧。

    他把她当什么呢?厚颜无耻倒贴的性玩具吗…

    分明以前丝玛不在意的这些虚头名目,越贴近权力中心的人越容易获得权力,乌德兰大权独揽,政教集身,想给他当狗的人多了,或者说能给他当狗就是平步青云。

    丝玛以前也这么想的。

    只要能获得利益,只要结果是好的,管他当什么。

    但如今,丝玛感受到了强烈的心痛、贪婪,还有作祟的自尊心。

    她怎么了?如愿爬上了他的床,还有他权势给予她的利益,这她应该觉得结果相当不错,非常满意才对。

    但她现在这幅柔肠寸断的样子是在矫情什么?

    丝玛心下苦涩。她太贪婪了,原来她想要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心。

    直到今天,她的导师,教宗依佩生病了。老人上了年纪怕死没瞌睡,疑心病最重,怀疑是私人医生开的药有问题,要将他的私人医生换成家里人。

    教会宫指派的私人医生怎么可能有问题?反而是在巨大利益面前,他的家人未必靠谱。

    丝玛觉得事有蹊跷,快步跑向电梯,要去找莱斯秘书,想及时制止依佩危险的行为。

    教会宫的电梯是古老华丽的深棕色实木制,青铜鎏金壁挂灯投下柔和的光,因为还保留着工业革命时古典的开门设计,所以门口有人二十四小时值班。

    “四楼。”丝玛对值班人员匆匆吩咐。

    值班人员刚打开电梯门,丝玛就径直走进去。几秒后到达,她快速踏出电梯,脚步却生生顿住。

    她看到宗教领袖办公室大门打开,乌德兰身后跟着几位外交大臣朝这边走过来,他还是那样俊美,丝玛只是如以往一样沉默着低头行礼,心绪却纷乱。

    是外交大臣?

    想到萨拉共和国请求联姻的事,丝玛心猛地揪起来。

    这次她再没忍住,冲动叫出了声:“爸爸...”

    乌德兰打算进电梯的脚步顿住,闻声回首,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丝玛感觉到一种激动让得她的心都颤粟了起来,沙漠旅者干涸开裂嘴唇触到水般的颤粟。分明以往他们都是好久能才见一次,最近都算见得多了...她这是发什么疯。

    最近乌德兰都穿着教袍,领子直高到遮住喉结,一身黑色流淌,衬得他身量高大中有了几分飘逸,配以他那张寒冷而俊美的脸,这般蓦然回首的惊艳姿态让人不禁想起中世纪的黑暗、刻板与奢靡华丽,奈何再触到他眉宇间的冷峻冰凉,瞬间就不敢对他生起一点亲近心思。

    以往他都是这样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峻强硬,但如今丝玛却不知为何会觉得难以接受。

    “有事?”是他先开口了。

    丝玛嘴唇动了动,她是冲动叫住了他,想要问他和外交大臣去做什么?是要答应联姻了吗?还想问他为什么不和她亲近?但是她不敢,她有什么资格?她只能赶紧随便找话搪塞:“依佩大人心脏病犯了。”

    乌德兰语调冷下来,“就为这事?”

    什么叫就为这事?教宗依佩大人心脏病犯了啊!

    丝玛绞尽脑汁,想到底哪个环节她没说对。依佩长期心脏有问题,突然发病确实是很正常的事?重点应该在这件事有蹊跷。

    想通了丝玛赶忙回复道:“不是的,是依佩大人刚从家里邮筒收到了匿名举报他私人医生的信件,他的心脏病就犯了,依佩大人怀疑医生,要换掉他。我相信教会宫派去的私人医生肯定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可能是...”

    “够了!”乌德兰不耐打断她,蕴了几分火气,冷声道:“你以为我每天没事做?这种小事也要我处理的话,国家每年养的这些机关要员干脆全体辞职算了。”

    外交大臣在他身后战战兢兢,他们什么也没干怎么就被连带着骂了,不由都看向丝玛,求她长点心吧,没看出来大人到底想听什么吗?

    哪知道丝玛完全反应不上来,反而越想越离谱,越想越顾影自怜。

    不知道他脾气怎么这么差!以往都很难感受到他情绪的。最近局势不太好么?萨拉逼婚太紧?那也是他的问题,干嘛把气撒到她头上。

    丝玛一瞬间觉得委屈,她向来是精明的人,眼泪对于她来讲只是武器,但这一刻她竟有了泪意。

    “还有事吗?”

    头顶又传来他冷冷的问话,丝玛一愣,他还怎么还不走?

    可是依佩生病都是小事的话,她还能有什么事呢?教宗依佩算是几位教宗里比较得乌德兰欢心的了,依佩一心向主,古典、纯粹,是他喜欢的人物类型,他对依佩生病都这副态度,更不要说她了。

    她精明、狡猾,世故又虚假。

    丝玛脑海中不禁又浮起那晚她想要吻上他的唇,他提着她的腰将她翻转换了个姿势要她跪趴着,以此避过她的吻。

    她算什么呢,乞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她也从来不是公主。

    自卑这种从来不会有的情绪涌上心头,丝玛感觉到心口窒息般难受,好像心脏病犯了的那个人不是依佩,而是她。

    “没有了,大人。”丝玛低着头,闷声回话。

    “大人?”乌德兰冷笑着重复了这个敬称,转身离去。跟在他身后的外交大臣们最会看他脸色,哪里像丝玛这个小傻子还在火上浇油,他们只能更加小心跟随。

    丝玛却没有时间伤春悲秋,她快步去找莱斯,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安排进了依佩身边做医生,对依佩的生命健康威胁太大了。

    依佩是她的导师,决定了她将来是否能进入长老院。

    不过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丝玛迫不及待跑远的脚步声,乌德兰面色彻底难看。

    办公室里莱斯永远是笑容温柔的样子,听她说完,他面色严肃下来,道:“还有匿名举报信的事?依佩大人只说要更换派给他的私人医生,竟也没有给人事调任处讲还有这事。看来他连我们也不放心。依佩大人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疑心病也越来越重,觉得教内都是盼他早死,要他让位置的。”

    丝玛心下一惊,没想到依佩已经提交更换申请了。私人医生只负责依佩本人的健康,不允许出入教会宫,是以只要他本人同意,教内怎么都会卖教宗一个面子,准他更换。

    “放心,丝玛小姐,我让人事处把这事压着,不会允许任何人替换到依佩大人身边。”莱斯对她笑笑,“谢谢你,丝玛小姐。”

    莱斯做事效率极高,当下就以履历有假的名义将依佩要换的医生档案压下,接着换了部内线电话,冷静道:“安排下去,立刻对此人进行24小时严密监视,包括每一个和他接触过的普通人,都全部列入监视范围。”

    丝玛想起了那些无处不在的秘密警察,重重皱眉:“你们就这么轻易监控他人吗?就算他有嫌疑,要监控他。可是他的家人,那些只是和他日常有过接触的普通人都要被严密监控,是否过头了?”

    莱斯面上仍是那一贯的温和,回她:“丝玛小姐,这是为了依佩教宗的安全,也是为了你和很多人的安全。不是吗?”

    这次谈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政客们知道如何保持彼此体面。丝玛当然懂,但她却冲动反问:“剥夺了权利的安全,有意义吗?”

    莱斯行云流水的动作卡住,面上温和的笑意微不可查一滞。他沉默。这个话他不敢回答,也不能回答,或许,他也没有完全准确的答案。

    没得到答案,丝玛心底有些疲累,原来他也是这样吗?可是他本来就该是这样不是吗?她对教会宫里这些人根本就不该抱期待…

    丝玛突然低声道:“莱斯,我听说你是撒莱神学院优秀毕业生,在你们毕业时要对着国母撒莱的雕像发誓——愿为保护弱小、捍卫公平正义而死。这样无节制的权力,是遵循你们的誓言吗?”

    丝玛知道她不该说这么多,这不礼貌,也太真心。她惯常礼仪得体、却没有真心。或许莱斯莫名让她放下戒备,甚至信任,或许刚才乌德兰的冷漠让她脆弱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但她真的说了这么多足以进监狱的真心话。

    莱斯看着她,多反叛的话,反叛到真诚,真诚到戳进他隐秘的心底。他温柔俊秀的脸上久久沉默,终于,他如往常一样温柔笑着回她:“丝玛小姐,我从未背叛我的誓言。”

    从未吗?

    呵,丝玛想,不过又是一个政治家罢了。

    丝玛走后,莱斯静静在办公桌后坐下,金色中长发似流水般温柔淌落在他剪裁上乘的西装上。以他对人心的洞察,当然知道丝玛的反常是因为在乌德兰那里受挫,将愤怒与伤痛迁怒在了他的身上。

    但她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对吗?

    那个曾穿着哥哥旧衣服上学的少年站在梦寐以求高校宣誓的话被风再带到他耳边:

    “知晓一切的上主,沐浴在您的圣光下,我向伟大的国母撒莱发誓:

    我将终生捍卫公平与正义,守护弱小,直至生命最后一息。

    此誓,至死不渝。”

    那些记忆真是很久远了。莱斯低头看了眼自己量身定制、质地厚重的名贵西装,轻声道:“从未。”

    我从未背叛自己的誓言。

    从未。

    与此同时,首都郊外的一处庄园内,男子在打猎,如果有心人就能发现他坐的是里序的军用吉普,只是没有贴牌。

    而他握着的那把枪轻松,这种后坐力强的霰弹枪一般人都需要双手举托,他却单手就能压住,另一只手夹着根南美雪茄,而在里序是禁烟禁酒的。

    “哪个找死的东西坏我的事?”听完禀报,他侧首问身边穿迷彩服的手下。

    “依佩大人的弟子。”那手下也怪异,道:“女弟子。”

    男人这才将目光从惊惶奔跑的猎物身上移到手下脸上,讶然道:“女弟子?”

    得到手下肯定的回答,他猜测道:“圣愚?”

    圣愚是妥斯教偏向于神秘主义的一种传统,是指苦修到体肤尽破,饥寒交迫中突然得主福音,神经兮兮但时刻愿意为主去死的那类极少苦修者。这种迷信的东西,民间比较热衷,官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除了圣愚这类有民间声望的怪胎,他想不到有哪种办法能让女人进入教宗门下修习。

    禀报的人摇头,道:“我进不去教会宫,只在她出来时,透过车窗远远看了眼,额,看着挺正常的,不像那些神经病。”

    “那倒稀罕了。”男人挑眉,放下枪,一脚踩了油门,“我去趟教会宫。”

    军用吉普肆意狂奔,惹得本就凄惶的动物们受惊在丛林里乱奔逃命。

    ———

    真·男二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