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

    苏凌青收拾好行李，趁天黑出发。

    她又一次检查了行李，确定没东西落下这才拎着箱子，她避开苏合玉伸过来的手，冷笑一声，“你是想让邻居看到箱子自己飞下去吗？”

    她踹开门口又重新拆开的纸箱，“碍事的东西。”苏合欢安静退到了一边，幽幽地跟在她身后。

    她是带着气的。

    苏凌青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爱生气的人。至少在看到他、苏合欢之前，她从不这么觉得。

    发觉自己   这个想法，她心中咚地一下沉了下去。

    车子缓慢发动，熟悉的街景渐渐离她远去。

    如果是这样开下去，随着这些一起倒退的也有时间就好了。就像沙子一样。会随着风改变自己的形状。如此想着，苏凌青心中又痛苦而清晰地明白，无论什么事情发生都会留下痕迹，这些痕迹是永远无法磨灭的，很多时候它不仅不会随着时间而消解，甚至其引发的苦痛会愈演愈烈。

    我会和阿青永远在一起。

    她还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很郑重。那是她尚且还能坦诚袒露心扉的时候，苏荷欢对他说得最动人的一句话。越长大她就越难承认心意，这成了一件难以启齿的幼稚的事情。mama在旁边听着，乐得前仰后合，十分捧场地说好啊好啊，我们宝宝就是要永远在一起的。

    我们是最重要最亲密的家人呀。

    苏凌青被mama的起哄弄得有害羞，但还是嗯了一声。

    对于这句话的理解，好像在最初就出现了偏差。

    稚嫩的双生子，在幼年时就有着独属于他们二人的世界，哪怕后来随着成长她们的面容渐渐迥异，各种不同的方面所叠加产生的区别也慢慢显露，她们之间依然有着她人难以企及的默契和亲密。

    因为我们是最重要最亲密的家人，所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即使到现在苏凌青对这句话的理解也没有变。只是她们的理解本身就与他人不同。

    亲人，爱人，友人。

    当苏凌青带着各种标识着身份的人向苏合欢介绍时，他面上永远都是一副正常的属于兄长的表情，日常中他们行为亲昵的范围也从不让人怀疑。以前她从未去深思过这些，直到苏合欢离开。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凌青都处于像是分离了另一半最亲密的存在，终于成了独立的个体的空洞中。在苏荷欢离开之前。所以却从未觉得自己的人格有所缺失。这是他第1次感受到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那是比母亲离开更让他空虚的。没有痛苦，只是孤独。

    但相应的，苏凌青忽然理解了苏合欢的不在乎。

    他们的关系是存在于三者之外的，是相互的补充，是缺失的另一块。他们从生下来就没有想过彼此会有过分别的那一天。

    所以当苏荷欢不告而别的时候，苏林清第一感受到的是愤怒被背叛的愤怒。

    率先许下诺言的人怎敢第一个违背的，反倒显得她像是个傻子。

    是这两句话的因果理解错误了吗？

    她们的关系在最初就偏离了正确的轨道。现在回想起来，苏凌青发现她们两个人对这段关系的接受度很好，她想不出来自己有为这段扭曲的感情而痛苦过——她们从未觉得自己的结合有何不对。她们，对彼此是不同的。最多的，有些麻烦。苏凌青还是在意的，如果这段感情被外人看破自己所受到的影响。如果被识破了的话，那么他们的处境一定会变得很糟糕吧，是出于可能对这种生活环境的改变，她才觉得麻烦，而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扭曲的关系。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正常人。

    都是疯子，都是疯子。

    苏凌青想起自己曾经玩过的水宝宝，小小的一颗珠子放在水里就会不断地吸水膨胀变大，五颜六色的很漂亮，但倒出来很麻烦。那很难打扫干净，因它只要沾上点水就会不断地吸收胀大，不管多少水好像都可以吸收，直到达到极限。这种时候从外表看，它依然是完整的，除了不再变大，挤在一起放在透明瓶子里很漂亮。只是更加透明。直到你用手去触碰它，稍加外力，它便会融化腐烂成一团。

    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去抓它，意思是，你必须处理掉它。不然的话它自身就会腐烂变质，成为真正的垃圾。

    这就是苏林青对他们这段感情的定义。

    区别大概就是苏林青从未想过处理这段感情。这种腐烂已经成了他们感情的一部分，它们浑然一体，宛如天作之合。

    。

    苏凌青愤怒过后随即就是委屈。在确定苏合欢确实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冲进了他的房间打碎了很多东西。可这并不能消解他内心的空虚。

    主人日夜相处多年的宠物狗突然有一天反咬了主人一口跑掉了。

    就是这样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