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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为何竟敢压下来,将告状者打伤?第二日这告状者又不明不白地死了。仅仅因为收受道士贿赂?还有这次的瑞清观,谁人竟能逼迫大理寺正去大理寺牢中杀人灭口?还有那狐狸丹书,这般轻巧地就送到了皇帝面前,当初王寺卿问起,皇帝顾左右而言他,岔了过去……” “也就是说,这几所道观和紫云台一样,或许都是‘敕造’的?” 周祈轻声道,“那么骊山瑞元观灭人全族还是这瑞清观绑架孕妇又是谁主使的?” 二十年前是不是发生过与当下一样的事?绑架商氏是否只是这大案的一个小角儿,还会有更可怕的事发生?当年太子和那些大臣又是为什么死的?继续追查下去,自己、谢庸,甚至崔熠、王寺卿,会不会步太子和那些大臣的后尘? 周祈又想到自己的身世,我是谁?我与二十年前那些故去的人有何关系?我为何活了下来? 谢庸上前搂住她,如同哄小童一样,轻拍她略显单薄的后背。 周祈也搂住谢庸的腰,头埋在他肩颈处。过了片刻,周祈抬头,脸上露出笑来:“老天不会总站在坏蛋一边的吧?” 谢庸也露出笑来:“嗯。” 周祈又把脸埋回去,又过了一会儿,“哎?阿庸,我怎么觉得你身上的味儿跟胐胐有些像呢?” 谢庸抬起袖子闻闻:“没味儿啊。” “有——”周祈用手扒开他领口儿,凑过脸去。 谢庸有些无奈地笑了。 周祈皱着鼻子闻一闻,突然张嘴咬在他锁骨上。 谢庸放在周祈腰间的手一紧。 周祈舌尖轻舐,谢庸屏住呼吸,身体亦不由得绷住。 周祈jian计得逞,伏在他怀里笑起来。 谢庸再次无奈地笑了,双臂拥着她,下巴微扬,放在她头顶上,用下巴蹭她的头发。 周祈恋恋不舍地笑道:“走吧,送我回去吧。不然我都不想走了。” 谢庸抿着嘴角含笑看她,周祈挑起眉毛。 谢庸却正经起来,温柔地道:“我们一定能成亲的,阿祈。” 周祈点点头,牵着谢庸的手,微微晃荡着往外走。她又懒,不愿绕大门,直接从西跨院翻了过去。 “哎,明早等我吃饭。”她扒着墙头儿,如传奇中狐仙娘子一样露出一张美人面。 “嗯。”谢庸笑着点头。 美人面隐去了。 谢庸微笑着往回走。今夜月亮虽还算亮,星星却也不少,谢庸仰头,目光落在天际某处,不由眯起眼睛。 ☆、半夜访客 周祈走到屋门前, 突然觉得有些异样, 如同兽类闻到风里的腥气,周祈把右手搭在腰间刀柄上,左手推门—— “阿周,你回来了。”火折子擦亮,点燃了灯烛,烛光中几张熟悉的脸。 “呦!是两位哥哥,还有兄弟们。什么风儿把你们吹来了?不会是讨要上回我输给你那一坛子梨花白吧?”周祈笑道。 午支长蔡良阴沉的长脸上挂了一丝笑:“别让哥哥们为难, 阿周,我们也是听命办事。若你能平平安安闯过这一劫,哥哥请你喝梨花白, 管够。” 周祈的手握紧剑柄,笑道:“看在自己人份儿上, 哥哥们总得让我当个明白鬼吧。我这是犯了什么事了?” “你管闲事儿太多了,阿周。”未支长屈通略带惋惜地道。 周祈看一眼蔡良微翘的小胡子:“大理寺牢里那帮子道士是哥哥亲自下的手?还是二位遣手下人做的?” 蔡良和屈通都没说话。 “到底是哥哥们, 我就没那利落手法。我这种莽人, 只能动刀——”“嘡啷”周祈拽出腰间的刀来。 其余几个午支未支的人也都拽出刀来,外面院子里亦围上来几个,蔡良把手里的“敕”字铜牌轻轻放在案上:“阿周,你可要想好了,违抗敕令,惹得天颜震怒,不只你,与你走得近的都得遭殃。谢少卿, 崔少尹——崔少尹有长公主保着,那谢少卿呢?还有你那帮亥支的兄弟们……” 周祈把腰间刀鞘也摘下来,与刀一同扔在门边儿,有些恨恨地道:“这把破刀当时花了我好几万钱,刀铭是凶兽‘梼杌’,卖刀的也说这是把凶刀,我贪它锋利买了。这才用了几天?果真凶,大凶……” 午支未支的人把刀也都插了回去,听她这么说,有两个不自觉地看那把凶刀。 “欠那坛子梨花白不白欠,我柜中有几把好刀剑,两位哥哥自家选趁手的吧——反正我也不一定用得着了。趁着这工夫,我去换上正经官服,走也得走得体面些……” “阿周,莫耍心机了。”蔡良淡淡地道。 “你们看着我换!”周祈极光棍地一笑,“反正大伙儿光穿个衫裤一块蹴鞠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 听她说起过往,蔡良面色缓了缓。屈通一向听蔡良的,又着实馋周祈那些刀剑,见蔡良有通融之意,忙对身后的人点了下头,出来四个随周祈进内室换衣。 周祈走进内室,从柜中拿出官服,抖一抖让他们验看过,脱了外袍换上,又从榻下抻出一双革靴,把脚上的胡式便鞋换下来。换好衣服,周祈并不拖拉,走出了内室。 屈通上前亲自把她的手在后面绑了:“走吧。” 周祈走出开化坊的时候,谢庸正对着京畿舆图出神。 在长安城东北约六十里处是骊山宝瓶谷。宝瓶谷、大明宫北的紫云台,休祥坊的祥庆观,从舆图中看几乎在一线上,而从紫云台到休祥坊约莫十二三里——帝星与北斗之天枢星,天枢星与天璇星之间的距离大约也是五对一,这三星也大约在一条线上。而瑞清观所在的城西北王家庄恰是天玑星的位置。 谢庸又想起瑞清观大殿中那指着密室的斗柄,瑞元观中随处可见的北斗图…… 谢庸把手指沿着城西王家庄的位置往东北一些,点了点,再折向西北,又点了点…… 谢庸睡得极晚,醒得却早。晨间在院中练了一趟剑,又回屋拿出舆图来看了一会子,晨钟才敲响。 唐伯来问:“周将军昨日马没骑走,今日来用朝食吧?等一等周将军还是大郎你去叫她?” 估计周祈昨晚睡得也不好,故而今日起得迟了,谢庸有心让她多睡一会:“给她热着吧,反正她那里不用点卯。” 唐伯一笑,大郎会心疼人了…… 胡乱喝了一碗粥,吃了个蛋饼,谢庸便不吃了,收拾好,带着罗启出门。 沿着小曲往西行,如同每日一样,谢庸看向那两扇熟悉的木门。他脸上温柔的笑意凝住——那门锁耷着。 谢庸从马上跳下来,两步来到门前,手有些抖地碰了碰那耷拉着的锁,又看另一侧被拽坏的门鼻子。谢庸微闭一下眼,推门走进去。 院中没有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