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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案件要伪装自杀,这一起却这样明目张胆地血淋淋?因为没有婢子帮忙善后?这个样子,恐怕善后也没法善吧? 姚家商船上的管家与姚万年一样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子,大约也经历过些事,看着还算镇定,“阿郎昨日暮食是在鲁公船上吃的,戌末的时候回到船上,婢子们便伺候他歇下了。本来晚间有六个人巡夜,但阿郎听说那边章公被强盗杀了,便又多加了六个人,这样,船头六个,船尾六个,每隔两刻钟巡查一遍,奴问他们,他们说未曾听到看到什么异常。婢子们还有这些巡夜奴仆都在门外,贵人可随时传见。” 谢庸先见婢子们。六个婢子一字站在他面前。 “昨晚伺候姚万年沐浴休息的是谁?” 其中一个面皮白净吊梢眉毛的婢子道:“虽伺候阿郎沐浴是咱们一起,可阿郎只留了芙蓉伴宿。”说着这婢子看向这六人中靠边一个容貌格外出色的,“如今阿郎出了事,贵人只问她便是。” 谢庸目光扫过婢子们,吊梢眉婢子面上带着忿忿之色,其余几个婢子只垂着头一副惊惧惶恐的样子,那个容貌格外出色的神色木然中带着些冷清。 “我亥时就回去了,腊梅可以作证,我回去她还没睡呢。”容貌出色的婢子冷淡淡地道。 那垂着头的婢子中的一个低声答“是”。 管家代亦替那婢子解释:“芙蓉性子怪,这个,伴宿,从不伴整宿……” 吊梢眉婢子眯眼撇嘴,扭头对上谢庸的目光,到底没有冷哼出来。 又问几个婢子几句,谢庸便让婢子们退下,把巡夜的叫进来。 “奴们知道那边茶船上章公出了事,听说闹了强盗,都精神着,没敢懈怠,每两刻钟,船头船尾换着巡查一遍,委实没听见什么动静,看见什么人。” “可发现有可疑船只靠近?” “没有。平时小船梯夜里都那样放着,昨晚也收起来了。” 谢庸看一眼外面,姚家的船泊得离着岸边颇近,周围也有些商船渔船,不管是从岸边还是从这些船上泅水过来,再上船,只要会游水又会点功夫的,都能做到。 “令主翁与章端吉可有什么共同的仇敌?”谢庸问管家。 “章公做茶叶买卖,敝主做绸缎买卖,平日就是在一起聚饮游乐,实在难说有什么共同的仇敌……”管家为难。 “女色上。”谢庸淡淡地道。 管家抬眼看看谢庸:“女,女色上……能有什么仇敌?” “可有什么逼·jian·良家女子之事?” 管家眼神躲闪:“这个,奴不知道。” 谢庸冷冷地看着他。 管家到底受不了,跪下道:“前阵子,是,是喝醉了酒,在鲁公船上,坏了一个卖樱桃的小娘子,可阿郎、章公已经陪给她家里钱了,她家里人亲口说不追究了。” 谢庸咬一下牙:“卖樱桃的小娘子姓什么,住在哪里?” “就住在湖沿子上,姓宋。” 谢庸眯眼,宋……“那小娘子投水自尽了?” 崔熠和周祈也想起听说的“水鬼”的事来。 “是,是自尽了。” 周祈看一眼那边姚万年的尸首,冷哼:“真是死有余辜!”管家一怔,然后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家主人和章端吉。管家不由又看向谢庸、崔熠,却被谢庸的目光刺得低下头。 谢庸等下商船,坐渡船去湖那边儿宋家。 崔熠问:“怀疑是那宋家人报仇?” 周祈点头:“靠水吃水,这岸边儿住着的大多水性好,夜里划着小渔船来作案,或者游过来,不是不可能。只是——”周祈又摇摇头,这宋家人报仇,那婢子为何…… 谢庸等到了宋家门首,见一个四十余岁的妇人正送两个父子模样的男子出来,“早点回来,今日人家小娘子家来人相看,总要拾掇拾掇,莫要一身鱼腥子气才好。” 那对父子答应着,扛着渔网、杆子、盆子之类,走向湖边。 妇人从院子里端出一盆极小的鱼来,又去湖边打了水,便坐在门首洗择这些鱼,不知想起来什么,叹口气,面上带了些悲戚。 看了那妇人片刻,又隔着栅栏门看向收拾得颇利索的庭院和院子里圈养的白鹅,谢庸回头对崔熠、周祈道:“走吧,我们去找鲁清源。” ☆、放了婢子 鲁清源面上带着些急切之色, 叉手行礼毕, 便赶忙问:“果然是那宋家人害了瑞祥和延寿吗?也太无法无天了。” 谢庸看着他,鲁清源有些讪讪的,脸上又堆起笑来:“是某急切了,还望贵人莫怪。” 谢庸淡淡地道:“不是。” 鲁清源有些诧异,有些失望地点点头,然后又殷勤地欠身请谢庸、崔熠、周祈去舱内奉茶。 看一眼后船上正在搬货的奴仆们,谢庸淡淡地问:“鲁公这是着急清仓返航吗?” 鲁清源叹一口气, 笑容中的苦意越发明显:“是啊,瑞祥和延寿先后出了事,可见是有人盯上这湖里的商船了, 还是早些清了货早些回去吧。” “若未做什么亏心事,倒也不必急着走。”谢庸走进舱内。 鲁清源面色微变, 跟上赔笑道:“某知道贵人说的是宋家小娘子的事。这事虽是在敝船上,某却着实未曾对那女子如何。” “这事呢, 一则是瑞祥和延寿有了酒, 便有些把持不住;一则也是那宋小娘子本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进了这舱,让她倒酒就倒酒,让她捧樱桃就捧樱桃,这不是半推半就这是什么?那婢子走时也没哭没闹,放在她篮子里的钱她也拿着走了,后来却听说投了水,惹得宋家人找来……若瑞祥他们早让人送钱去买了她, 也没这么些事。” 周祈的手紧紧地攥着腰刀刀柄,冷笑道:“说得这般轻描淡写,你们在船上强迫良家女子恐怕不是一回了吧?” 鲁清源想起她上次把姚万年的幞头钉在墙上,忙站起叉手道:“真就这一回。这样天子脚下,某等不敢大放情怀做什么……” 这话太过无耻,周祈抽刀抬手,刀尖抵在鲁清源下巴上,“你们还想怎么大放情怀,还想做什么?” 鲁清源看着那寒光薄刃,腿抖起来,不由看向谢庸、崔熠,两人都静静地看着,没有要来解救他的意思。 周祈刀尖儿轻进,鲁清源颈间皮rou瞬间便见了血。 鲁清源又疼又怕,腿要跪不跪地哭求:“不敢做什么,再不敢做什么了,以后一定循规蹈矩的,求求贵人们……” 周祈冷哼,这种只会欺软怕硬的货色…… 谢庸站起走过来,握着周祈的手让她把刀放下,冷声对鲁清源道:“记住上次我说的话,‘行德则兴,倍德则崩’,无德无行之人,天不佑之。” 谢庸当先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