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经典小说 - 亵渎(西幻NPH)在线阅读 - Chapter9 初潮

Chapter9 初潮

    

Chapter9 初潮



    有人在亲她。

    亲得很用力。

    “不要……”意识到又是一个陌生人的吻,苏惜皱起眉头,试图推开他。

    然而男人捧着她的脸颊,狂热地席卷她唇舌,像是缺氧一般汲取她口中的空气。

    她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在一阵近乎窒息般的挣扎中,她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高高悬挂的纯白色纱幔和描金床梁。

    啊……原来是做梦。

    白天原来也会做梦吗?

    她无力地支撑住身体坐了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是汗水,小腹微微发胀,嘴巴也干渴得厉害。

    难道是昨天的那个吻导致的吗?

    还是因为淋了雨?

    她动了动身体,突然感觉到身下一阵热流涌动。

    摸了一下,满手的鲜红。

    “格洛斯特!”听到呼唤,门口处守卫的奴隶立刻推门进来。

    “殿下!”

    苏惜仓皇地扑进他的怀里,“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好多血……”

    银发的青年拥住怀中颤抖的少女,看向床上————

    点点鲜红铺洒在洁白的床单和被褥上,将名贵的丝绸织物染成艳色。

    这是……

    “殿下。”

    说不清是震惊还是怅惘,向来沉稳的他也不自觉地失态,环抱住她清瘦的肩膀。

    置于怀中的身体是如此地纤弱而娇嫩,宛如一朵还未开放的玫瑰蓓蕾————

    “别怕。这不是伤口。不会死的。”

    说不出是期待还是苦涩,他安慰道:“您只是……长大了。”

    他的夜神殿下,很快就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她将盛开在帝国的最高处,成为翡冷翠最娇艳的玫瑰。

    虽然,她的美丽将不再独属于他了。

    不是每一代神明都会尽心遵守神圣的规则,神爱世人,但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力量和权威的神也会爱男人或者女人。

    作为最尊贵的夜神,苏惜本就拥有挑选情人的最高权力。

    格洛斯特几乎可以想见,只要她愿意,那些轻薄美丽的贵族少年争相着跪在她面前的模样。

    苏惜就这么迎来了人生中的初潮。

    她其实不太明白初潮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肚子非常不舒服,身体也很难受。

    “这意味着您的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了。”夜晚,格拉默来看她时这么为她解释,“您已经可以当一名女人和母亲了。”

    床榻上的少女却露出抑郁的神色,喃喃道:“可是我……我不想长大。”

    为什么要长大呢?如果不长大,她就能一直呆在苏家了。

    父亲依旧是那个英俊富有的商人,母亲依旧是那个温柔典雅的美人,她最喜欢的侍女小玉jiejie也会给她做很多好吃的点心。

    她住在漂亮的大庭院里,养着属于自己的、活泼可爱的小猫。

    父母宠爱她,侍女照顾她。

    所以苏惜不想当女人,也不想当母亲。

    她只想当一个永远被娇宠的孩子。

    窗外的雨势大了些。

    冷风裹挟着雨水吹了进来。

    床上的白纱被风吹动,宛如千万只白色的蝴蝶扑扇着翅膀,围绕着床榻上的少女翩翩起舞。

    瓦伦丁伯爵注视着她那张因为失血而越发显得憔悴的小脸,起身关上巨大的玫瑰窗,将夜间的风雨挡在窗外。

    “您当然有这个权力。”

    他说:“您是兰开斯特最高贵的神明,没有谁可以强迫您做您不喜欢的事情。所以,您可以永远保留孩童的天真。”

    “只是,哪怕是神,也会因为长大失去一些东西。”他低声诉说着这个残忍的事实,“夜神大人,除非您可以回溯时间,否则长大总是无可避免的。”

    “那么伯爵大人,您成长过吗?”她问。

    “当然,我曾拥有过极为漫长的青春期。”

    “有多久呢?”

    “两百年。”

    “您又骗我。”深知这位毒药公爵的喜好玩弄他人的恶劣个性,她皱起鼻子,“我都生病了,您怎么还可以这样捉弄我。”

    “没有骗您。我曾等待过一个人,等了两百年。”

    “好吧,那么您等待那个人说要做什么呢?是男人还是女人?如果是男人是要杀了他吗?如果是女人是要爱她并娶她为妻吗?”

    “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也可以去爱一个男人,去杀一个女人。”他偏偏逆着她的话去说。

    “因为如果能花上两百年去等待一个人,那么您对那个人一定抱有很深很深的爱意……或者恨意。通常对这样的人,我们应该只想着去爱,或者是让那个人死。”

    “夜神大人,有没有人说过,您虽然很年轻却想得很多。翡冷翠与您同龄的贵族少年和少女们,只想着骑马、喝酒、参加舞会、赌博和恋爱。”

    “那是因为我经历了很多呀。”她不置可否,“经历得多了,想得也就自然多了。格拉默大人您这样年长,肯定经历过很多事情,怎么还会说这样的话。”

    “我其实并未如您所想的那样年长,也未曾经历过太多。只是过程中却确实有痛苦,也很疲惫。”

    他转变了话题,“您刚才的话其实很有意思,我曾听人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事情是永恒不变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您知道是什么吗?

    “星星?月亮?时间?衰老?”她所剩不多的精力和耐心被消耗了,急躁起来,“到底是什么?”

    “就是您刚才说的那两样东西。”

    “是……爱情和死亡?”她反应过来,“那么您对那个等待的人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也不知道呢,是想要那人的爱情还是要死亡。也许……我两者都想要。”

    “是吗?您何必如此贪婪。我知道您的生命很漫长,哪怕真的白白付出两百年,对您也不算什么吧。”

    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地回答,“我就不同了。我活到现在其实也没有出过远门。兰开斯特大陆是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可是也只是待在翡冷翠的圣城。其实我一直想离开莫里冈去外面看看呢。可惜普兰大人不让我去。等我这次好了,一定要偷偷溜出去玩。就像我之前偷偷趁着晚上在莫里冈闲逛一样。”

    “待在圣都和离开圣都是不一样的。您一个人是出不去的。等您的病好了,臣下带您出去玩。”

    格拉默似乎没有意识到偷带尊贵的夜神离开圣都是多么可怕的罪行,温柔地对她承诺。

    “那、那也行。说好了,不许食言。”她困得不行,喃喃自语中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中。

    伯爵微笑起来,俯身亲吻少女光洁的额头。

    苏惜睡得并不好。

    雨水打在花色玻璃窗上,凛凛作响,那种声音一直回荡在她的梦里。

    她常常夜半被吵醒。

    雨声和雨水连绵不尽。像是这折磨人的出血。酸涩、冰冷、胀痛。

    格洛斯特说,翡冷翠的雨季已经开始了。

    自从她来初潮之后,他一直守候在她的床前照顾她,等到格拉默前来看病时方才离开。

    但哪怕有侍从们的照料和格拉默、格洛斯特的守护,苏惜的身体也没有好转。

    月事离开之后,其他不适的症状渐渐绵延成一场风寒,她变得很衰弱。

    不能下地,也不能走动,只能躺在床上静养,喝很多奇怪的药。

    也许是因为病情加重的原因。普兰也难得地来看望她一次。

    光神从来就是大忙人:祭祀、占星、祈福、审判,矜矜业业、勤勤恳恳,与其说是神明,倒不如说是个不知疲倦的苦修者。

    与懒散的夜神,也就是她本人简直形成鲜了明的对比。

    所以苏惜在见到他时,甚至有些羞愧难当。她无法为普兰做些什么帮助性的工作,还要打扰他工作的时间。

    “普兰大人。您不需要来看我的。我没事。”

    普兰却将她按在柔软的鹅毛靠枕上,阻止了她的起身。

    他这次来却是给她送礼物的。

    一支白玉夕颜花簪子。

    “我听说在东方,女子十五岁会有一个仪式。她的父辈会赠送她一支簪子。”

    “你没有父母,也没有长辈。我既然是你唯一的同类,那么也应该做你亲人该做的事。”

    她捏着手里那只温润的犹带着体温的玉簪子,只觉得原本就病得不清醒的脑子更是糊里糊涂的一片。

    及笄之礼?这不是十五岁的事吗?

    自从来到兰开斯特,她已经很久没有计算过自己的年龄了。

    离开故土越久,她似乎就越发失去了对自身年龄的概念。

    但不管怎样,普兰大人不会骗她的。

    苏惜想,自己应该真的已经十五岁了吧。

    “休息吧。等你好了可以来我住的神殿找我。”

    “我会教你一切你想学的东西。”

    “嗯。谢谢普兰大人。”她轻声道谢。

    虽然之前有问过普兰大人一些圣典经卷中的问题,其实她还一直想向普兰学习魔法,但是因为敬畏他的威严,所以一直不敢主动提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心事的。

    起身离开时,普兰看了她一眼。

    少女漆黑的长发水藻一般铺散在纯白的枕巾上,重重叠叠的丝绸被子簇拥着她娇小的身体,几乎要将她淹没。

    其实比起他初见她那副苍白瘦弱的模样,她现在已经胖了一点,也高了一点,只是肤色依旧十分苍白。

    某种微妙的心情悄悄涌上心头。

    他叹了口气。

    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同类。他们之间存在某种无法磨灭的纽带。

    他是她的父亲、兄长、朋友和老师。他拯救她,照顾她,庇佑她,教导她。

    他与她在月光下散步,倾听她的疑问和不解,见证她的成长和成熟。

    然而此刻,这个被他沉默注视着的孩子如此虚弱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仿佛一只折翼的天使,静待死亡的来临。

    静默的室内,雨声潺潺。

    “苏惜。”良久,有人低声打破沉寂。

    光神注视着床榻上少女憔悴的病容,用拙劣的东方口音叫着她拗口的名字,“你不要死。”

    苏惜已经睡着了。

    他小心地拉过被褥盖住她,然后放下了纱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