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书迷正在阅读:【金光布袋戏同人/雁默】思凡、【苍霸】【刀霸】无炔(强强囚禁调教玩坏)、穿越修仙世界之后的性福生活(ABO)、18X成人童话、【GB/ABO】秋日气息(一发完)、一觉醒来前女友在我家门口摆摊算命、《鸣龙少年》燃耀同人、磕到哪对写哪对(bl)、新娘沦漾寡妇、我与日本年下男友的恋爱日常记录
眼前只剩断壁残垣。 烧毁的斗拱下是残破的神龛,墙壁上大片连绵的壁画被烟熏黑,到处是倒塌的木梁和残瓦。 烟尘散逸在风中。 宿傩向前迈步,走入熄灭后的火场。本能地,他掀开地面堆积的杂物。 什么都找不到的。他知道。 他知道,他明明很清楚。 可他却无法停下挖掘的双手。 他已不再孱弱,清除碍事的杂物不过举手之劳。可是现在,他又变回了那个挣扎着爬向“浴”的少年。 不是,不是,不是! 全都不是! 那个人什么都没有留下。 宿傩停下了动作。 血凝固了,伤口开始愈合。新生的血rou覆盖了白骨,一分一寸,完美无瑕。 他什么都没有留下。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宿傩胸中倏然一空。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放下了,沉入黑河无底的深渊。 束缚成立需要交换条件。 你得到了超越凡俗的强大力量,你渡过了“浴”,将自己锻成一柄所向披靡永不磨损的锐器。 你杀死了他。 你说,他必须回到你身边。 无论多少轮回。 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否是一种束缚? 你有没有想过,这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羂索与宿傩结识的时候,世人已称他为两面宿傩了。 他以两面宿傩的名字自居,从未暴露过自己的真名。 名即为咒。 羂索不得不佩服他的缜密。 直到他无意间提起播磨。 宿傩的反应十分冷淡,仿佛播磨从不是他的故乡。 这一点微妙的异常尚不足以让羂索生疑。他真正关注起宿傩的记忆,是在宿傩杀了那名播磨药师之后。 再遇宿傩,羂索与他寒暄。 没想到你还会回到这里。 他细细看着宿傩的表情,说。 忘了吗,这是你的故乡。 宿傩脸上瞬息闪过的诧异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不是因为羂索明知故问,不是因为故乡另有他处。 而是,真切的疑惑,和彻底的遗忘。 故乡、身世、亲眷,乃至最宝贵的名字,全都在熊熊火光中燃尽了。 他在成为两面宿傩之前的过去,已成余烬焚灰。 在不与宿傩同行的岁月里,羂索曾独自去往伊势。 根据记载,忌子诞生之后,播磨贵族向宫廷内的阴阳师卜问吉凶。得到不详的答案之后,他们举族迁至东南方向的伊势国,拱卫伊势神宫。 羂索占据了一具侍奉神宫的神主身躯,广阅历年宗卷,向前追溯到宿傩降世的年代,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情报。 距今三百年前,伊势神官曾为播磨贵族举行祭祀驱邪之礼,播磨贵族特意搭建了一座寺庙,将忌子诱骗入内,随即在外部点燃火堆。在数十名神官的高声咏唱之中,寺庙于燃烧中倾塌。 火熄后得一焦黑尸体,众人以为邪魔之形,便挫骨扬灰。 如果这名忌子便是宿傩…… 在火祭中死去的人,又是谁呢? 羂索顿觉十分趣味。 在接下来的一百年里,他增加了与宿傩的联系。 第一次感到微妙的变化,是宿傩停住脚步,敛目注视加茂族人的尸体。 那具身体不过少年身姿,一头粉发,五官仍是一团稚气,便更显得颈上刀痕狰狞。 不是宿傩的手笔。 他去刺杀宿傩,宿傩却放他一马。相识多年,羂索从来不知两面宿傩还有此等富余的善心。 羂索长久凝视着他的容貌,辨析五官的弧度。拜新鲜的身体所赐,他的记性从未因时光而衰落。 因此,在三十年后重新见到那张脸的时候,羂索立刻认出了他。 相似的五官,惹眼的粉发,一身短打的小侍立在门前,为茶屋招揽客人。 宿傩经过他,视若无睹。 仿佛他已在记忆深处将这张脸遗忘。 羂索留步,替两人买下茶水。小侍轻快地端上茶碗,有模有样地奉到两人面前。 这里是偏地小城,茶碗色泽黯淡,空有形状,工艺劣等粗糙。 羂索本已准备接受宿傩的怒气,却见他亲手从小侍手里接过了。 无须祭拜,无须跪伏。 这张脸得到了殊荣。 然而,宿傩饮尽淡茶,转眼即忘。 时间走向近代,又三十年,羂索在东京潜心钻研医学。恰逢宿傩力量衰减的低谷期,便在羂索本宅休养生息。 羂索偶尔归乡打点家宅,忠实履行望族身份的日常交谊。 几年未归,仆人之间已婚配生子,小小的孩童跟在父母身后,懵懂地行礼。 羂索微微眯起眼睛。 是看错了吗?那张稚嫩的脸?还有……粉发? 仆人恭敬地下拜,说幼子不慎,冒犯了宿傩大人,还请主人帮忙致歉。 羂索不由大笑起来。 笑够了,他摆一摆手。 无妨。 想来宿傩不会介意的。 21世纪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到来。 新年的钟声和宿傩被囚的消息同时传到,羂索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扫兴。他知道宿傩心思缜密,一向留有后招,故而并不特别担心。 他着手分析起宿傩提供的血液。 一阵焦急的步伐打破了诊所的宁静。 羂索不快地回头。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见了……粉发。 和不一样的脸。 一身是血的男人抱着一个死透了的女人,绝望地向他祈求。 医生,求你救救她! 羂索走到窗边,望见街道上一起惨烈的交通事故。一辆变了形的轿车撞入人行道,殃及许多路人。 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乱成一团。 羂索让男人在医护床上放下女人,在接触到那具身体的同时,感到了强烈的适应性。 他意识到,这将是近三百年来最舒适的一句身体。 羂索轻轻按着女人死去的眼睛,轻柔地呓语。 她已经死了。 男人的表情立刻变得无比绝望。 但有种脑部疗法,可以一试。 不过,活过来的人可能会性情大改。她将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了。 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 在男人开口之前,羂索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在没有亲眼看见残酷的事实之前,即使给予再多的提醒,也不会有人真的听进去的。 羂索抱起那具渐冷的身躯。 你的名字? 我是虎杖仁,她是我的妻子,香织。 香织…… 羂索淡淡地微笑。 原来如此。 那么,仁君,之后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虎杖将病历单交给了五条。 五条有些疑惑。 虎杖说:“老师,请你去查这个笔迹的主人。他比我略高,黑发,额头上有淡色的缝合线。” 五条挑眉:“所以他是谁?” 虎杖平静地回答:“宿傩的同伙。” 五条奇怪地“啊?”了一声,在他印象里两面宿傩一直独来独往,并未听说有称得上是伙伴的存在。 但虎杖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谁叫我是好老师呢~ 五条耸耸肩,接下来学生交托的任务。 “既然知道有同伙的存在,悠仁自己也要小心点哦。” 离开之前五条关心地叮嘱。 虎杖没有说话,脸上有一种奇异的令人不安的神色。五条总觉得这表情在哪里见过。 走到硝子那里的时候他想起来了。 夏油杰在高专的最后一年,偶尔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一个下定决心就至死不悟的人,连抉择时刻都是安静无声的,只在眼睛里发出一些炽热,汹汹的,把身体里的犹豫都烧得很干净。 他再不可能回头了。 告别五条之后,虎杖散步去了商店街。 他站在吊车作业的路口,遥望二楼的露台。 诊所挂着歇业的牌照。 这不能说明什么,证据不够充分。 虎杖走向宿傩坐过的长椅,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二楼诊所的玻璃窗。如果有人在那里出现了,以宿傩的视力,一定可以看得很清楚。 还不够。 虎杖张开双臂,搭上河堤的栏杆。 自从认识了顺平以来,两人就经常在周末约着去看电影。看完之后意犹未尽,他们会找个地方交流感想,阳光普照的河堤是他们最常选择的去处。 也是虎杖每周都会经过的、很熟悉的路。 从他入学高专以来,他没有一次看见过吊车在附近作业,商店街没有新开店铺,二楼也没有诊所,只有一家半倒闭的宠物医院。 补充到这种程度,证据链还算明确吧。当然,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最关键的证据是—— 宿傩仿佛爱上他一般的、过于软化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