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和御主的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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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萨洛尼基距离君士坦丁堡六百多公里,名义上由巴列奥略皇族掌控,但称得上天高皇帝远。在塞萨洛尼基的巴列奥略分为两个派系:原本为苏丹封臣未归、在塞萨洛尼基战时,当场对藤丸立香联军投降的为另一派。完成战后土地购买、由斯弗朗齐斯代君士坦丁从首都派遣出去的为一派。 塞萨洛尼基虽然算东罗马回归之地,但在君士坦丁这代巴列奥略心目中,除去首都就是摩利亚,派往他处约等于流放、自生自灭了。君士坦丁当然知道,所以想让亲戚感受好一点,他在塞萨洛尼基战前做了简单部署,派了诺塔拉斯、几个巴列奥略加上三百步兵、到担任主攻手的弗拉德麾下,请盟友帮忙趁机捞亲戚。 弗拉德当然同意,给盟友的兵将上了瓦拉几亚军旗、乔装打扮一番。但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几个东罗马傻逼私下一勾兑,想在皇帝面前争宠,就盘算着把倒霉亲戚渲染为苏丹带路党、好给自己抬咖。 战场混乱,君士坦丁派出去的部队没当面碰上亲戚,原为苏丹封臣的塞萨洛尼基的巴列奥略一部分投了弗拉德、一部分投了藤丸立香,都被交还到东罗马。三方回朝之后相互撕逼,都是千年的狐狸互玩聊斋,一派一套说法,反正自己是白莲花、带路党和叛徒都是别人。 当时朝堂由Pretender和斯弗朗齐斯代管,他们看见鱼塘互搏一般的亲戚撕逼,先去严谨求证了一番,但没得什么证据,就全部保留意见。于是塞萨洛尼基虽然回了,但原在当地的巴列奥略也被禁止回首都,回了,如回。 所以,此次前往塞萨洛尼基,赈灾是名义,实则为政治事件,君士坦丁的目的很多:考察亲戚为主,赈灾和练兵反倒是其次。 现在首都有人可用,加上服役对双税的减免政策发布,君士坦丁就让挚友再次进行征召,结果很成功,兵员都是按军制征召的罗马人,没有雇佣兵。城内哗然。 雇佣兵们先发出抱怨,“请问您的军团有赈灾经验吗?”斯弗朗齐斯问,赈灾的经验没有,抢灾民的经验挺丰富的。“想参军,先种地,”新的slogan离大谱地诞生了。 指挥官是君士坦丁自己点的,全是他的侄子、下一代的巴列奥略新星。这举措绕过了先前鱼塘互搏的亲戚,传达出强烈的威压。老一辈皇族也慌了,一波私下跑去求皇帝,他只说部署尚未完成,另一波抱怨他不讲情面。没有战功的侄子们得到与皇帝共同出征的机会,跃跃欲试,甚至有造自己父亲的反的:老登,皇帝用我不用你,赶紧爆点金币死去! 等到情绪发酵起来,君士坦丁才让挚友传达出后续的安排:知道你们急了,但是先别急。新兵在前、老兵在后,罗马向来如此。老一代的巴列奥略要承担的是辎重和补给运输任务。 老登们一听也上了头:这代人天天被两代苏丹堵在家门口打,战事要么求藤丸立香要么请雇佣兵,哪见过远征什么样!而且管物资证明有油水,皇帝心里还是向着家里人。有几个回去就把儿子喷了:你小子,皇帝要你命你都不知道。钱还不是在爸爸手里! 说到物资,君士坦丁终于想起来制裁了,赈灾是个好理由,他让亲戚们对奥斯曼断货。现在这局势跪苏丹完全没有性价比,巴列奥略们也不是傻子,就清掉尾货、做好切割,免得秋后算账。 与此同时,君士坦丁通过多层转达,以非正式的方式请本地的东正教主教带些教士一同前往塞萨洛尼基,作灾情前后的辟谣工作、稳住人心。 尽管皇帝持续向西欧求援,但东正教依然是东罗马的国教,主教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动员东正教教士,并亲自带队,君士坦丁堡内半数东正教教士倾城而出,和十字军擦身错过。 挚友本来想随君士坦丁一起去,他们很久没一同出征了,但皇帝有别的安排:等到他和东正教主教先后离开,就在全城所有教堂内安置皇座、以待十字军,成本低一点。他的意志得到了执行:一张椅子铺一面双头鹰旗就算皇座。城里的教士们有的觉得中了调虎离山的jian计,有的以为皇帝刚信任他们就被篡权了、属实命途多舛。 赈灾出征之前,君士坦丁给御主打去通讯,汇报进展、问十字军的动向,想定个归期。藤丸立香称十字军在路上。时值九月,开过来差不多十月雨季。君士坦丁觉得常规装备在雨季可能难用,就问怎么打。御主答曰有神迹。他想了想,请御主安排神迹不要影响特拉洛克在首都降雨,时候不好,对于各地的秋耕,他还抱着点指望。御主做出了协调。 事情是正事,但是不知道怎么被藤丸立香误会了,君士坦丁在圣索菲亚大教堂里祈祷的时候,御主出现了。他启动特权屏退教徒、清空场地,都市幻灵在原本皇座的位置上注视他,他让她走。 藤丸立香拦了一下,问他那是谁,他做了介绍,“都市幻灵·君士坦丁堡”。藤丸立香对都市幻灵致谢,感谢她在泛人类史陪伴自家从者的临终,“堡堡,你是一个堡堡”。幻灵模糊的脸上露出类似笑容的痕迹,悄悄退去了。 “你不太好,”藤丸立香说,“是不是玉玉了。” 玉玉算不上,不好倒是有点,君士坦丁说了他的担心。先是十字军,毕竟他记得前朝更早的某次,十字军沿途都是奔着东罗马的财产烧杀劫掠来的,他完全控制不了。上一次也没好到哪去,还折了匈牙利的贵胄。 藤丸立香让他放心,有她和贞德带队,绝对能保证军纪和东罗马的利益。赢都是小场面。藤丸立香早替他做了选择,君士坦丁对御主还是具备信任的。 之后,话题转移到魔术阵地的布置。现在震倒是不震了,但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魔术阵地起效带来的结果。而且首都不震、枢纽震,他很担心那股能量只是转移、没有被发育中的空想树吸收,一切还要时间验证,他为此担心。 藤丸立香善用从者,却没有独自鉴定大阵地的眼力,她要看看怎么个事。阵地和空想树尚不完善,君士坦丁觉得还没到请美狄亚斧正的阶段,在他的计划里,那是半年以后的事,御主有兴趣倒可以随便看看。主从两个在魔术的不专业程度上竟然达到了莫名其妙的契合。 君士坦丁退了几步,对着原本皇座的位置挥剑,隐匿的魔法阵闪烁又消失,强大的灵脉魔力涌动、又恢复平静。他学艺不精,以为启动的魔术会从剑里激发、实际却是从他画阵地的左手打出去的,奔涌的魔力把他左手手套和半截袖子全炸了,露出遍布伤痕的手。 效果明显、但细节没收好,翻车程度确实符合初学者Rider的魔术水平,但是藤丸立香心疼了,她捧着他的手,吻他破烂的伤口,这亲吻激发了周围漂浮的魔力,让他的破损恢复如初,倒不是藤丸立香的礼装,而是君士坦丁自己的防卫机制。 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产生了什么变化——做魔术师让他失去了些许人性。 对他而言,皇帝的丧失人性和魔术师的丧失人性是两个方向,做皇帝的时候他尚可想方设法摸鱼、当躺狗、欺骗御主,虽然难看、但对自身的自由还有要求,做魔术师的话,他连自己都不在乎了。 那些被他当成客观现象而忽视的魔术代价,被另一位更为资深的魔术师视为人类的伤口而爱怜。 藤丸立香问其他的魔术进展怎么样。他把左臂藏进斗篷里、卷着斗篷摘下右臂的手套,露出上面的令咒,为了给挚友缓解供魔压力,Pretender的御主权现在在他手上,出征之前会还回去。 令咒是绛紫色,第一道为最大的外框,是由月桂叶形状勾勒出的Π,拐角分明,第二道为希腊语的数字11,位于Π内部下方,第三道是象征东罗马的双头鹰,占据中心位置,形状简略一些。 藤丸立香捧着他的手抚摸一会,吻了上去,再翻过自己的手背。两人的令咒相贴,颇为温暖,君士坦丁感觉自己的人性好像回来了一些,就对御主坦白了先前所想。 “总用魔术的话,是会心情不好的,”藤丸立香捧起他的脸颊,留下一个吻,“堡堡那么喜欢你,你还凶她撵她!对她好点。” 君士坦丁理解为麻辣之祖传授麻辣教程,就认真记下,手套也忘了戴回去。他对御主坦白,觉得对不起那座城市。如果他是个普通人,这倒算得上是好事。但他是皇帝,按藤丸立香的要求,皇帝该做的事、他生前在君士坦丁堡什么都没做到,受这感情当之有愧。 “我觉得你的道德下限还是放低一点,”藤丸立香换了副面孔,“她喜欢你,就好好接受吧。” 君士坦丁苦笑起来,但这话没让他彻底好转。藤丸立香也感觉到了,她握着他的手,让他的注意力转移回御主身上、再对他递上眼神。君士坦丁单膝跪下,御主俯身吻他的嘴唇,这吻很好,让他恢复了掌握魔术至今失去的人性。 这时,教堂门开了。 穆罕默德知道十字军拔营的消息,知道面对贞德·达尔克不可能赢,他也不准备不打仗就把地让出去,但吃了这么多败仗,只得能屈能伸了。正常而言,十字军打到耶路撒冷差不多就到头了,这样他会有遇见地失去小亚细亚。他想用别的条件换个退路。这退路首先要过马尔马拉海和爱琴海,还是要找东罗马皇帝。 于是他涉水过海蹲点,好容易蹲到、等到祈祷的教徒退去,一开门就是大型刺激现场:梦中情女郎和梦中情爹一起把他牛了。说牛吧,其实也够不上,毕竟两个都不认他,所以思前想后还觉得有点好磕,多推人是这样的。 奇怪的是,君士坦丁的疼痛预警也消失了,他事后很久才为此感到惊讶。卸除了圣杯,显然不会是自身的改变。未成型的空想树、魔术阵地、都市幻灵、御主,总有一个在救他。 教堂有一定深度,藤丸立香和君士坦丁就没注意多了个观众,依然保持着亲昵相拥。 “还有什么魔术?”藤丸立香问。 “有很多,倒是没有什么实用的。” “看看你的。” “御主,不要动。‘开始,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