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鹌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举起双手,擦着李白的肩膀离开厨房,也不看他一眼,“我不懂事。”



    

  住回出租屋的那天,李白多了一堆杨遇秋给他塞的米面油和零碎日用品,是杨剪送的他。



    

  杨剪和他一起坐公车,又和他一起在还没来得及铺沥青的石子路上慢慢地走,直接把他送到了屋里。



    

  然后在屋里喝了杯茶,吃了半个苹果,又待了一会儿。



    

  并排坐在床沿,李白拿着另外半边苹果,静静看着身边人。玻璃顶棚透进很亮的光,照在那人的鬓角和眼睫上,他忽然冷不防开口:“我一直想说,你有点少白头。”



    

  “我知道。”



    

  “我给你染吧。”李白起身,把氧化出红棕色的苹果放到杨剪手里,“你帮我吃了。”



    

  杨剪显然没当回事,而李白真的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染发用的膏剂、刷子、垫布,并且颇为自得地解释,都是从南京带来的,自己就是很会塞行李。他把屋里唯一那把靠背椅放到屋中央的那块阳光中,让杨剪坐上去,给他围上毛巾和垫布,小碗里的染发膏已经调好。



    

  “那就交给李师傅了。”



    

  “保证自然,不是死黑。”李白撸起袖子笑。



    

  那椅子腿儿做得很高,杨剪的个子同样不矮,染到下面,李白都不用太弯腰,而他讲出的话也像是直接贴在耳边,钻进杨剪的耳朵。



    

  “回去别老吵架了,”他说,“等没我这个外人在,我真担心你们会打起来。”



    

  “不会。马上我就开始打工,等开学我就走了。”杨剪张开五指,看着地上分明的影子。



    

  “通过不见面避免矛盾?你在jiejie面前就像个叛逆小孩儿。”



    

  杨剪似乎没什么想说的。



    

  “有时候就会让她哭了。”李白又道。



    

  “随便吧。”



    

  李白抿了抿嘴,就这么被杨剪堵回去,但他还是决定把憋不住的那些说完。把一块染发膏在杨剪不听话的发顶涂匀,yingying的发梢刺着他的指肚,李白说:“我就想说,你在我面前也可以像个小孩儿。我不会哭的。”



    

  杨剪哈哈大笑起来。



    

  李白技术确实不错,又也许是染发膏质量好,效果很自然,不死黑,就算是在破出租屋里,用自己调的热水冲洗。杨剪和他说了谢谢,也说有空可以去找他,找不到工作也可以去,李白则给了他一把钥匙,就是这间出租屋的。



    

  他还坚持着原本的意思,在打工的地方,在学校,在家里,杨剪很累的时候,就可以到他这个小角落待一待,叛逆也好,幼稚也罢,都随便。如果他不在,杨剪也可以自己进来,在他的床上休息,看看那块漂亮的玻璃。为此李白还买了好几床褥子把床铺得很软,但要是扪心自问,究竟有多少期待,只能说是一点点。



    

  如果杨剪不来也行。



    

  反正期待落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这次却有些不同。早春四月,李白终于接到了散活,是个理发店老板不堪他sao扰也觉得他可怜,帮他介绍给一个文工团,做临时的造型助手,每天中午就开始给人做头发化妆,等晚上演出完了还要负责收拾服饰道具,头顶上的造型师都有军装穿,也很会使唤人,李白总是乖乖地叫她们“首长”,而且每场演出都在不同的军区大院跑,李白回到家时往往已经到了半夜。



    

  往这边的车子早没了,他只能找找方向相近的路线坐到最后,剩下的路自己走。



    

  那天他还是如旧,从一个路灯跑到下一个路灯下,想快点经过中间那段黑,整整一路都在盘算结了工钱买辆旧自行车,越便宜越好,坏的也没问题,他拜托杨剪帮自己修。



    

  浑身酸痛地插上钥匙,他发现门没锁,一推门,他看见杨剪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没盖,衣服也没脱,身体缩着,像个虾米。



    

  鼻梁上贴了创可贴,看起来好委屈。



    

  李白脱下外套,钻到单人床内侧躺下,想象自己是海草,抱住了熟睡的虾米。



    

  从此之后,杨剪也经常会这样突然出现,好像真的把他的小屋当成了栖息的岩缝。



    



    



    

第9章 闪闪发亮



    

  二零零四年五月十九日,北京,复兴路翠微百货。



    

  一条街外的东方美发。



    

  早上十点出头,才开门十分钟,李白把拖布插进水桶,在门口的立式空调上狠狠拍了拍,尝试把它打开。这次比较顺利,他在电子屏上按了两下就听到“滴”的一声,猛地一股风吹出,混着吹不完的灰尘味儿,李白就迎着它一边咳嗽,一边把温度调到二十六。



    

  “开低点嘛,”阿钟在后面拍他后背,“五月份就热得要死。”



    

  “要开你自己开,我可不想被炒。”李白别过身子,又开始拖地,阿钟笑笑就走了,抱着好大一盆毛巾走到店门外摆着的两排折叠衣架跟前。



    

  毛巾有蓝有紫,晾在一起显得灰蒙蒙的,但阳光很好,人行道边的榆树被照得叶片闪亮,簌簌地抖,已经有蝉在叫了。



    

  李白也觉得热。天气预报最高气温到了三十度,他擦地已经擦出了汗,但七月份前空调温度不能低于二十六,他也没有胆子违反,这是林传玉的规矩。



    

  林传玉在一般情况下叫做Ben,混熟了可以叫Benny,是这家分店的总监,年龄是个谜,大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不定,染了一头偏橘的金红,喜欢梳三七分,还喜欢穿花西装,被不少客人说过不像正派人物,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时尚,为人很傲,据说是在英国进修过,所以叫了个最有英国味儿的名字。



    

  当然,最后这半句是李白自己补充的。在他的那些诸如的外文教材中,Ben这个名字出镜率很高,伦敦还有个大本钟,Ben就像是英国人的小军小明,因此李白合理地怀疑,老板给自己取这么一个名字是为了佐证什么。



    

  李白对老板颇有忌惮。Ben是个挑剔的人,换句话说,也是抠门。上一个负责管空调的同事早就离职了,是去年夏天的事,李白当时还是学徒,动不了剪子只能干杂活儿,他亲眼看见那人被骂得狗血淋头,紧接着就被开了,多用几块钱电费,最后半个月工资也没给。



    

  原因只是Ben来店里查岗,发现空调上显示的数字是24。



    

  之后,便是李白接过管理空调的伟大任务。那天他跟着杨剪出去吃牛蛙,杨剪喝燕京,他喝北冰洋,最后倒是他喝醉了,六月底的夜晚又热又燥,街边灯光缭乱,他的T恤汗透了,他红着眼睛骂老板是个大傻·逼,杨剪顺着他说,对,就是傻·逼,给他碗里挖了一大勺米饭,他就把筷子插进饭里,双手合十紧闭双眼,立誓守住自己的工资和饭碗。



    

  “这么热谁还来咱们店里嘛,”灯灯又在沙发上抱怨,他和李白是同批学徒,福建人,说话很像台湾偶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