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我的美丽少年 / My Fair Youth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听起来好像很正常。”

    “那正是问题所在。”莱昂说。“他以前吻过我……一次。在我们头回见面的晚上。但那次他极其粗暴,活像个野兽,”他打了个寒噤。“我当时感觉他好像要掐死我那样。

    “如果他一直是这样我反而容易接受些。我个人并不完全拒绝——当然也不是特别喜欢——在性生活里有一点暴力元素,我知道每个人有自己的行事癖好。但现在他根本就表现得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这让我感到害怕。感觉自己好像在和什么双重人格打交道一样。我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天的事情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

    他定定地望着空中,浅褐色的眼珠看起来像两颗琥珀——或许里面还包裹着早已死去的昆虫的尸体。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不知道为什么我那天感到非常……烦躁,也可能是有点性饥渴。所以我晚上就到他房间里去找他。我想这本来是无所谓的,即使是假结婚也不妨碍我们彼此熟悉一下。

    “但他的房间里有种诡异的气氛。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进去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知道人有时候会产生那种感觉,好像这种情景以前也发生过一样,虽然明明是第一次。

    “Déjà vu?”

    “没错。而且当时那种感觉并不普通…… 是令人害怕。”

    他用力摇了摇头,坐了起来。

    “你看过吗?那里头有一个场面:一只小蜥蜴在沙滩上爬着,突然有一条蛇蹿出来要袭击它。它奋力奔逃,那条蛇在它后面紧紧追逐……

    “然后从周围的礁石缝里很快钻出了第二条蛇,第三条蛇……几百条蛇从四面八方冒出来,那只蜥蜴拼命挣扎着想逃走,可是无论哪个方向上都有无数的蛇向它扑来……

    “我有时候就会做这种梦。梦里我是一个蜥蜴或者什么别的动物,也可能是人,有一条蛇从洞里钻出来看着我……然后涌出来很多很多的蛇,追赶着我,包围了我……让我无处可逃。

    “当时,我站在卡罗的浴室门口,就有这种噩梦般的感觉……好像我担心有什么东西会出现,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是像那条蛇一样,我不能让它追上我。”

    * Déjà vu是个法语词,意思是“好像见到过”。这个词在大多数欧洲语言中(无论英语、德语或意大利语)都作为外来词直接使用。中文翻译成似曾相识、既视感或幻觉记忆。法语里对这种心理现象有更细的分类:Déjà-entendu 或Déjà-écouté (“好像听到过”), Déjà-vécu (“好像经历过”), Déjà rêvé (“好像梦到/想象过”)。

    10

    “下一次预约在什么时候对您比较方便?”那个穿浅绿色制服的姑娘问道,在电脑上劈里啪啦地打下了几个字。

    “稍等,我看下日程。”莱昂说着,打开手机。

    一个新的消息提示冒了出来。

    “克里斯蒂娜在你的日程表里添加:

    10月25日。欧洲中部时间14点。民政局婚姻登记。地址:……”

    他盯着那个消息看了几秒钟,然后按下了“确认”。在做了这个动作以后,他并没有继续翻动日程表,而是愣愣地看着屏幕出神。

    “……先生?”

    他回过神来,看向对面那个姑娘。她关切地看着他:“您没事儿吧?”

    他心里一动,伸手扶住了桌面。

    “我忽然觉得有点儿头晕,”他说,向她露出了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迷人的微笑。“如果您允许我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的椅子上坐一会儿吗?”

    “当然可以!”她说,从桌子后面走出来扶住他,走向靠墙的一把椅子。

    莱昂说:“可以给我一杯甘菊茶吗,如果不太麻烦的话?”他天真地看着她,一面用他那双浅褐色的漂亮眼睛向她作了一番全力进攻。

    她只稍微犹豫了一下,就说:“我这就去。”她向过道另一头的茶水间走去。

    一俟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莱昂就一跃而起,像一匹热血马跳跃栅栏一样跳过了桌子,冲到打开的电脑面前。

    ……病人记录……H……海尔曼(Hermann)……

    前方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他抬起头来,接触到苏珊·萨森堡博士在冷冷镜片后的目光。

    11

    莱昂穿过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坪,走到那幢红顶的小白房子前面。那个他几年前搬来的石头饮鸟台仍然在门前的草丛里,他一走过去,就有几只鸟雀扑棱棱地四下飞走。旁边的花坛好像是刚刚修葺过,在擦得亮晶晶的“DRK护理之家”的金属牌下面,有人新种上了紫红色的秋季银莲和蓝色的天竺葵。

    “日安,普法罗太太!”他向房子里走出来的人打招呼。

    “莱昂!”她惊喜地大叫。

    他们拥抱了一下。普法罗太太快乐地说:“好久没见到你了。我都以为你毕业后搬去了别的州。”

    “我没毕业。”莱昂说。“我早就离开大学了。”

    “哦,我很遗憾。” 普法罗太太说。“不过也许不算坏事。你从来就不喜欢那个专业,我记得从前你就总是抱怨个不停。”

    “我觉得大学的企业管理系里收罗了所有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以及事实上什么也干不了的家伙。”莱昂说。“我非常后悔在那里浪费了三年的时间。”

    “那你现在在哪里?”

    莱昂一时语塞,然后轻快地说:“到处打打零工。反正就这样。”

    普法罗太太向他打量:莱昂穿着有点褪色的JOOP套头毛衣,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底下是一双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球鞋。——她感到猜出了他的来意,立刻热切地开了口:

    “我们这儿非常需要人,你知道,自打他们取消了义务兵役*以后,连带的来参加社会服务的人也减少了好多。”她叹了口气。“老弗利茨退休了,今年春天以来我简直不晓得怎样撑下去。我们这里的好多事儿都需要有人做,社工和大学生志愿者完全不够用。”

    她充满希望地看着莱昂:“你是一个很棒的护工。我们都非常喜欢你。如果你想要来的话……”

    莱昂说:“我一定会考虑的。谢谢你,普法罗太太。”

    普法罗太太说:“我马上会写一个申请预算的报告。酬报不会很高,我恐怕,但我们好歹是个公立机构,有政府提供的养老金……”

    “我但愿还暂时不需要那个。”莱昂笑着说。

    “当然你会需要那个。”普法罗太太说。“年轻人总以为自己永远不会老。”

    他们都笑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莱昂步伐轻捷地走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