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剧情章

    说实话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夏油杰脚步未停，怎么都编不出话题。

    五条悟就那么安静的跟着走了半天，叹了口气，率先开口，“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吗？”

    “……也不是。”夏油杰否定之后，总觉得更难解释为什么要带人兜圈子了，索性停在了走廊，苦恼不已，“哈……怎么说呢……”

    “上次的事是我的错，”五条倒是爽快的承认错误，“嘛，虽然我也想推脱给野良……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判断失误，才会变成那个样子发疯。”

    “要是说战斗的话，我们本来就是对立的立场，那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夏油杰不认为战斗有什么问题，“不过可惜，没能决出胜负。”

    他没能拖住五条悟，但若是势均力敌，又怎么会拖不住呢？

    五条悟轻声笑了笑，像这样斗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短暂又愉快的时光竟已过去了那么多年。

    “还是像以前一样啊，杰只有嘴巴硬，明明已经赢不了我了。”五条悟不想思考为什么夏油杰要叫他出来，只想享受一下难得的放松时间。

    “……说的也是。”夏油杰这次却没反驳他，气氛一旦放松下来，也说不出什么争辩的话，“你倒是比以前变化了很多，不只是变强了，性格也，怎么说呢，变得柔和了？”

    “……因为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吧。”五条悟垂下眼眸，景观树的落叶从他们面前随风而落，“失去的也够多了。”

    “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连悟都学会要顾忌别人的感受了，”夏油杰趴在走廊的栏杆上，没有去看五条悟的眼神，“……一定过得很辛苦吧。”

    很突然的，眼泪就流了出来，五条悟瞪大眼睛也没用，拿手去擦又会暴露，索性扭开头假装无事发生，“哪有，我有很多很好的学生哦，才不像你们学校，什么人都要。”

    “说什么蠢话，我的同伴们也不差，”夏油杰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他们现在可以和平相处了，“……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菜菜子和美美子，是我的养女。”

    “又不是没见过……”五条悟随口抱怨了句，同样察觉到了这一点，因祂的降临，改变了规则，他甚至成了受益者。

    其代价是纵容天灾级的诅咒肆意妄为，用普通人的血，换取现在的片刻温馨。

    “……应该算你赢了吧？”想通之后，五条悟释然的松了口气，咒术师的生命高于普通人的生命，即使是在高专，这样的想法也逐渐不再那么难以接受。

    “怎么样？干脆现在来我这边也算不得太晚……”夏油杰笑着打趣，又自己否定了自己，“嘛，要是能这么容易就不是你了。”

    在他看向五条悟的此刻，才发现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在那无暇的脸上留下泪痕，“悟……”

    自己的胜利，也就意味着五条悟的失败，究竟同时带给了悟多少的痛苦呢？

    虽然并非出自本愿，一路走到现在，各中经历冷暖自知，夏油杰不认为到了这一步，还能和五条悟握手言欢，他们都已付出了太多代价。

    “欸还是被发现了啊，我没事的，”既然如此，五条悟索性揉掉了泪痕，可夏油杰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疼惜的看着他，“别这样……”

    五条悟捂住了眼，但六眼仍然可以看到一切，“别这样看我……”

    夏油杰说不出话来，此刻的同情应该更接近折辱吧，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五条悟好受一点。

    “啊……该死的……”五条悟放下了手，出乎意料的，吻上了近在眼前的人，和眼泪一样无法克制。

    夏油杰的手悬在空中，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回应这个吻，只是沉默着，等待悟冷静下来。

    “……随便你嘲笑吧。”五条悟得不到回应，轻声叹息着，“反正，以后只会比现在更糟。”

    悬于空中的手终于落下，不夹杂任何暧昧的拥抱，夏油杰无法说什么会没事的之类的废话，他知道五条悟将来还会经历更多更加残酷的事，即使不是通过他的手。

    为了他身为咒术师的骄傲和自尊，不肯接受自身的低劣，一味地认为普通人不能与自己相提并论，才是导致事态发展到这一步的原因。

    夏油杰突然觉得很是疲惫，他的路已经走的太远了，而这条路的终点又在哪里？

    这样违背本心的活着，真就比坦然接受死亡更好吗？

    野良在门外来回踱步了上百遍，决定锅还是悠仁自己背比较好，反正也是悠仁自己想去找祂的。

    “请跟我来，”野良瞪了一眼站得比悠仁还快的胀相，一字一句的强调，“虎杖悠仁，祂只见你一个人。”

    对此在座的众人反应不一，悠仁安抚着胀相的情绪，“没事的，只是说几句话而已。”

    对祂的恐惧是刻在咒灵本能中的，胀相的视线焦躁的在悠仁和野良之间来回转，只能看着悠仁朝他摆手的背影被门关上。

    一路上悠仁沉默到野良自己憋不住说话，“说点什么吧？头次看你这么安静，怪吓人的。”

    “欸？这么明显吗？”悠仁倒是没想到这点，这么一想，“……害大家担心了。”

    “我倒不是担心你，有事的话早就变成和惠一样的状态了，那孩子才是想的太多。”野良拐了个弯，摁下电梯，“你是真的心大。”

    “听不太明白，是在夸我吗？是在夸我对吧？”悠仁在电梯里看到映出的自己，满脸的疲惫，黑眼圈，精神状态不好的样子。

    这才想起来最近没有照过镜子，也没注意过仪表，注意力都集中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悠仁走出去才发现野良没跟着出来，“什么？”

    “抱歉啦，我可不敢接近。”野良关上了电梯，酒店的电梯若没有门卡就算点了也没反应，悠仁后知后觉自己被关在这里了。

    奇怪的是，悠仁发现这层就只有一个门，难道说整层都属于一间？

    悠仁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敲了几遍就再没有耐心，这时候他才发现了不对劲。

    看起来普普通通的门，无法被他破坏，电梯又无法打开，悠仁看向过道的窗户，狠心撞了过去，结果却是自己被弹回到地上。

    这片空间不对劲，但这感觉又不像是结界，结界给他的感觉更像一层撕不烂的透明塑料纸，而他现在的感觉则是整栋楼都像一个整体，他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胃里。

    祂确实在此处，异化的空间有如怪物的巢xue，宿傩像在海水中一样晃动，却又能呼吸，有种归家的安心感。

    小时候他见过太多次这个地方，属于祂的心象空间，无需话语，只要有想法就能传达。

    他眼前的景象不停变化，一生的经历如翻页的书，终于从他死后翻到了最近，直到未来，那些还没发生的事。

    实在是很无趣。

    咒力在唇齿间流动，像打过一架似的混乱套房里，到处都是欢爱过的痕迹，祂的长发铺满了床单，仿佛自有生命般流动，妖冶而美丽，那双眼睛探究的看着他，“……你不专心。”

    连指责也是柔和的，祂揽着宿傩的脖颈拉向自己，“难道说你需要休息一下？”

    “……”宿傩的回应是cao到祂只能喘息着抓紧他的手臂，性爱的娇喘一直不停，而那个念头始终挥之不去。

    无趣。

    祂所追求的无非是身为人类所能获得的官能刺激，宿傩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这家伙是没有心的，就连这身体也不过是拟态。

    “烦躁也是无用，”祂抱紧了宿傩，如藤蔓缠绕，亲昵的蹭着宿傩的脸颊，“来，你可以尽情的索取。”

    无论是咒力，智慧，掌控，有形或无形，如蜜罐一样什么都能流淌出来，任何欲望，只要存在想法就可以实现。

    而宿傩没有任何想要的东西。

    他所需要的都已拥有，今后也依然会顺利的走下去，不会有任何意外。

    这种无聊的日子，其中的苦闷远超过被关在小鬼身体内的时候，起码还有自由的一天，足以耐心等待时机。

    宿傩双手拽着祂摁在床上，祂因此发出一声痛呼，如此的惹人爱怜，困惑着不明白为什么会遭到粗暴的对待，那纤细的脖颈看上去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结束这一切。

    可一切都只不过是祂的拟态，就算祂愿意陪着演一场挣扎着窒息而死的戏，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宿傩生前已经试过，开膛破肚，撕咬祂的血rou，捏爆祂的心脏，祂的嘴角流出血沫仍然在咯咯的笑，问他自己好吃吗？

    “你究竟还有何不满呢？”祂仍然费解，“我可以是你的父母，可以是你的兄弟，可以是你的爱人，可以是你的宿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可悲的命运，缠绕至今仍为一体，这次他连死去的资格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