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次触碰的心声
第十五章 初次触碰的心声
林西维不知道又躺了多久，头脑昏昏沉沉中，他似乎听到了谁压低的训斥声...... 没一会儿女警的声音靠近：“同学，同学......” 林西维无力地睁开眼眸...... “不好意思让你在这儿待了这么久，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叭......” “不是要谈事情吗？” “这个也不是很着急，毕竟你也留了联系方式，是我不懂变通......真是对不起，我业务能力的问题给你造成麻烦，我现在就可以开车送你回家了......”女警又是尴尬又是紧张地道歉。 她是见习警察，很多交代的事情做起来不太懂变通。 原本前辈是想和小姑娘的家长谈谈是好心，结果就被她办成了坏事。不仅扣着人不让走，还撂下人睡冷板凳自己去忙工作...... 既侵犯了公民合法权益，又损害了警察形象和社会公信力，刚刚正是被责问了！要是她还不承认错误，自查自纠，那后续可不光是批评教育还有处分。 “可是我还要等人......” 林西维忍着头疼，连说话都有气无力。 “这都好晚了，你表姐是不是......”不来了？ 女警没有说后面半句，这都是她闹出来的，也不好意思说...... 林西维吸了一大口冷空气，迟钝的大脑想了想：“可能是耽搁了......” “那你用我的手机再看看？”女警很是殷勤将手机递过去。 林西维看着已经点开的企鹅登录界面愣了愣，不过还是接过来，然后登录。 他大概能猜到会是什么结果，可是还是会升起一丝无法道明的期待。 消息框意料之中的很安静，章小苒并没有回复林西维，甚至已经下线了。 犹豫变作确定时，林西维心空了一瞬，他知道自己应当生病了所以才会难受，只是现在又多了另一种期待落空的难过。 这样或者也好...... 林西维笑了一下，对此什么也没说。 “麻烦你送我回家了，你也不用在意先前的事情。”林西维延续着刚才那个笑容，转而对女警说。 “我才是要道歉呢，本来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女警仍旧是抱歉地赔笑，写了个便签装进林西维的口袋里，“回去要是生病了，我这边给你留个联系方式，你随时召唤，买药送医我都全包了......” 林西维从椅子上站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被女警连忙扶起：“哎呀，你先坐坐，我们队有感冒药我去拿，你吃一副再回去。” 林西维嘴唇泛白，依旧笑着点头：“谢谢。” “不用不用......”女警给林西维又接了一杯开水才走。 女警走开了，为了防止冷风钻进去她顺手将门给带上。 而林西维又成了一个人，他的笑容慢慢消失，漠然地盯着自己手上的热水，透明的水冒着热气，熏润了林西维有些干涩的眼睛。 现在是正月初二的凌晨两点，远远超出了他平时休息的时间。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室外面空阔的办事大厅忽然响起了座机铃声，将林西维放空的思绪吸引了过去。 这时女警也拿了药回来，接起电话...... 与此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一个女人在敲完门后，小心走进来，和正在接电话的女警打招呼。 女人挂着矜持的微笑说：“你好，我是林西维的表姐，我来接她。” 女警一时有些呆，很快脸上便浮上喜悦，她对着电话里的门卫匆匆说了几句然后挂断，连忙将女人带去办公室。 “哎呀，你终于来啦，你meimei等了好久，幸好我们还没走......” 门从，林西维就见到女警后面跟着一个人。 这是......披了长发，涂着口红，穿着格外商务得体的高领黑打底和白色大衣的章小苒。 几乎看不出高中生的样子...... 两个人，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站立在门扉旁，视线胶着...... 那里有什么？望穿秋水，欲语还休..... 章小苒的眼中有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温度和光芒，十分顺利地传进了林西维荒凉的内心，熨帖地仿佛寒冬腊月里忽然刮过了一场四月的春风。 林西维捧着装热水的纸杯颤动，水纹荡了荡...... 眸光闪烁，谁也没有开口没有动作，好像各自都在隐忍着什么...... 章小苒转头对女警说：“时间很晚了，之前是我耽误了时间，所以现在我想先和您单独聊一下林西维的事情......早点说完，我好带他回家......” 此时的声音和章小苒平时有些不太一样，也和刚才走进警局办事大厅时显出来略微的紧张不同。大约不同在于她的心情变化。称呼“您”，还特地加了点儿微妙的重音。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林西维，而对方也同样在看她...... 女警听着章小苒的话，又开始心虚：“好的好的，女士你这边请。” 临走前女警将感冒药给了林西维...... 林西维就着热水吃了两粒胶囊，然后直愣愣盯着两人走后关上的门扉...... “林西维出了什么事？”章小苒进入会议室第一句就先发制人，让女警察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开始连忙解释起来。 “女士，你别急，林同学其实是做了好事的......在金门街区发生了一起十分恶劣的案件，林同学是目击者，也是他及时报警，才将歹徒抓获，还救下了受害人...... 原本是做完笔录他就可以回去了，但是呢我们这边警官在执行任务以及审讯的过程中也对林同学很担心......” 章小苒：“他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女警脸色不是很好，她表情有些严肃：“林同学为了民警能够顺利解救出受害人，报完警后就一个人去追踪犯人的踪迹，还正面和犯人发生过冲突......而这件案子里不仅涉嫌入室抢劫，暴力伤人，还有......强制猥亵。” 章小苒脑子一空，思维因为这些词汇产生好一会儿的凝滞。 “听我出警的同事说，抓获犯人时对方似乎正在对林同学施暴，虽然在现场林同学表示没什么事，来犯人也交代自己实际上没有做什么，但是林同学似乎有些抗拒就医......” “所以我们警方很担心林同学的身体健康以及......心理健康。林同学还未满十八周岁，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所以我们想要联系林同学的监护人或者老师，能够在生活中多关注一下她的状况......最好能带她去医院检查，有什么事情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这边......” “抱歉，林同学等到这么晚还没回去，都是我工作的纰漏，没有和林同学说清楚给对方造成了压力和困扰......” 章小苒看着自己手里捏着已经自动关机的手机：“那他还有说什么吗？我这么晚才来......” “林同学很坚持地要等你，说你答应他了会来......” 章小苒看着自己的手机，眼前有些朦胧，她大大的吸了一口干燥寒凉的空气，让才升起的朦胧消散：“......你刚刚给他的是什么药？” “是感冒药。我看林同学状态不太好，给她拿了点儿药预防一下......”女警愧疚地又写了一张便条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交给章小苒。 “有什么状况随时联系我。我听林同学说她的监护人不在家，还有一周才会回来，大过年的小姑娘也怪让人心疼，冒昧请你来，也希望能有家人陪在她身边，也多关心关心她。”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章小苒将那张便条揣回兜里，自己也从桌子上抽出一张写上自己的电话和身份——林西维的表姐。 “之后有什么事情，请你们和我联系。林西维高三了，读书很好，所以尽量不要让这件事情影响他的学业。我晚上的时间比较空余，晚上九点半到早上七点我的手机会一直保持联络通畅......” “嗯......没问题......”女警起身，给章小苒拉开会议室的门，“这么晚了，打车也不安全，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章小苒顿了一瞬，点点头：“嗯好......谢谢你。” ———— 警车按照章小苒给的地址送到了她家楼下...... 站在路灯下和警察分别，目送着警车远去，章小苒才敢和林西维再次对视......他们的确应该谈一谈。 “现在太晚了，你先到我家睡吧......”章小苒说。 林西维点点头，跟在章小苒的身后。 气氛很沉默，除了楼道里的感应灯跟着亮起。章小苒的家在五楼...... 在进门后，林西维先打破两人的沉默：“对不起，我奶奶年纪大了，我不想她知道这些事情太担心......就头脑发热给你发了信息......” “明明自己才目睹了危险的事，这么晚了还叫你一个女孩子出来......对不起......” “放假后我一直没回复你是因为我的电脑坏掉了，不知道你......” 林西维还没说完，走到前面的章小苒哽咽了一下，忽然低下了头掩面哭泣起来。 听到抽泣的声音，林西维的眼睛也有些酸涩了。 他走到章小苒的身边，想伸手安慰对方，可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擦伤又收了回来:“对不起......” 章小苒将头摇得像秋日乱风里吹落的树叶：“林西维，你害怕吗？” 章小苒用手指摸开眼泪，抬起难掩心疼和难过的泪眼婆娑的小脸面对着林西维。他的心脏瞬间被一股巨大的能量击中。 那是林西维一直压抑的悲伤和委屈。 他想对章小苒扯出一个笑，可是实在很难做到，视线逐渐被泪水蒙住，他哽咽地问章小苒：“你呢，害怕吗？” ......害怕什么，他们都没有说明，可就是莫名的懂得彼此。 整整六个多小时......当林西维在等待章小苒的时候，章小苒同样忍受着煎熬。 章小苒极力拧着眉头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一路上她都在忍受着担心焦虑和力不从心的精神折磨，沉默的压抑，直到见到林西维她的心才真正落到实处。 而在和林西维单独相处的此刻她才终于爆发出来。 //看到林西维的消息时，章小苒第一反应是力有不逮的迷惘和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彼时她和她mama才回到临市的乡下老家，那是乘高铁也要四个多小时的距离，更何况春节的高铁和火车票早就已经买不到了。 林西维向她求助，那么就一定是发生了特殊的事情...... 林西维现在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警察局？ 她想问，可是又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或者说作为林西维的表姐，她需要回复什么？再或者说，她可以做到什么？ 她全然凭着自己的心意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拿上所有的压岁钱，另外还有她mama的外套和口红，借了亲戚的自行车骑行到公路边；乡下公路上的出租少得可怜，章小苒打着手机电筒在寒风里等了一个小时才有一辆出租可以搭载她，但是出租根本不开去外地； 她又只好到县城里最繁华的街上下车，终于拦下了一辆春节出来挣外快的本地私家车，将她的压岁钱几乎都压上了，对方才答应上高速。因为这么远的旅途只有她一个乘客......她当然害怕，除了勇气全是害怕，此外她还害怕林西维害怕......// “我当然害怕，我害怕出错，我害怕来的太晚了，害怕你还在等我......你都不和我说清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你才对......还让你等了那么久......”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真的，真的太弱小了......” 两人对望着流泪，泪水淌到各自的腮边落下，又浸到衣服里...... 章小苒第一次看到林西维哭泣，还流露出这么脆弱的表情，她又气愤又心疼，一把抱住林西维，哭得更厉害了。 【这可是她超想要爱惜的人啊......】 ———— 作话：下章就是十六章了，要开始收费了，唉，这章边写边哭边改......但还是有待精修。下一章的内容我会深思熟虑的。希望各位能给我些评论，让我了解到你们的想法和心情，也能够写出更符合你们心意的作品。 然后还有一点就是我想先说一下，林西维会一直是男人的身体，不会做变性。 因为她的痛苦应该可以很明显看出，她迷茫的不知所措的不是对自己身体性征的变化，而是这种变化的不确定性和未知性，以及给她原本的女性心理和社会身份带来的窘迫和生活困境。那么她的成长后续就是去思考解决这些问题，而不是选择解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