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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手,盖住了双眼,“你爸爸他……” “没事的,妈,你先别担心。” 苏蘅徒劳地翻遍所有的词汇,穷尽心意,想要讲出宽慰的话语,却蓦地发现面对于不安仓惶的心,言语竟然是这样的苍白而无力。 他只好轻轻地拉过杨芷的手,陪她一起沉默。 等待的时间分外煎熬,恍惚间,苏蘅预想了无数种医生走出急诊室时的说辞,所有的结果,不论好坏,全部在心里翻来覆去地过了个遍,因此当门真的响了一声,他甚至还以为是幻觉。 医生走了出来,疲惫地摘下口罩。 杨芷抬起头,还没站起来,便被医生比了个安抚的手势。医生清楚家人的焦急,开门见山道:“苏弘杉的家属吗?放病人已经抢救回来了,转到住院部就可以探望了。” 杨芷愣了片刻,怔忡地点点头,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医生离开了,苏蘅拍拍杨芷的背:“没事了,妈。” 杨芷靠在椅背,无声地长出了一口气,满面倦容。 苏蘅陪着杨芷一直等到苏弘杉转进了住院部,直到亲眼看到安静昏睡的苏弘杉,才暂时离开去为杨芷买饭。 离开的时候,苏蘅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感。 没想到三年后,他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和苏弘杉与杨芷见面。其实再怎样的绝情与冷漠,在生死面前,都像是无关紧要的玩笑,当年斩钉截铁的断绝关系,现在看来,也认真得未免太过幼稚。 苏蘅这样想着,便走进了便利店,结账时在身后被喊了一声,他回头一看,竟然是范汝毅的父亲。 “苏老师……”范父明显一愣。 苏蘅点点头,和他打招呼。 两个人顺路回了住院部,苏蘅才知道范父之所以在医院,不是因为别人住院,竟是因为范汝毅。 苏蘅疑惑:“他出什么事了?” “阑尾炎。”范父的语气很是无奈,“平时不注重饮食习惯,之前就总疼,也不知道在意。” 苏蘅叹了口气:“没什么大事就好。” 范父听闻苏蘅的父亲车祸住院以后,表示了莫大的关切,买了水果非要陪着苏蘅一起去看看,苏蘅拗不过他,只好带他一起去了。 苏弘杉仍然在昏睡,杨芷坐在床边,见到苏蘅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的帅气男人后,脸色变了变。 苏蘅:“……” 苏蘅无语了,解释:“我们班同学的父亲。” 杨芷的表情仍然没有缓和,显然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同学的父亲会亲自来探望老师的父亲。 苏蘅沉着脸:“妈。” 杨芷这才反应过来,忙招呼范父坐。 范父很健谈,三言两语道清自己来的原委,并表达了适宜的关心,杨芷这才渐渐放下戒备。 二人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又都是多年商海驰骋的企业家,聊起天来也很是投机。苏蘅坐在一边,感觉自己像个插不上嘴的高中生。 送走了范父,苏蘅还特意问了范汝毅的病房,准备礼尚往来地去看看。 杨芷吃过饭,又稍稍整理过容貌,倒是精神了不少。苏弘杉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杨芷的心态缓了过来,神情与气质也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她望着送罢范父回来的苏蘅,问他:“苏蘅,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蘅坐在病床的另一侧,回答:“挺好的,你们呢?” “还是老样子。”杨芷顿了顿,观察着苏蘅的神情,委婉地问他,“你这几年……谈恋爱了吗?” 苏蘅诚实地摇摇头。 杨芷慢条斯理地说:“最近你爸爸新认识了一个医生,说效果还不错,你要不要——” “这不是病。”苏蘅的语气坚定得有些无力,“在其他国家同性结婚甚至是合法的,妈,你又不是消息闭塞,为什么就不能去认真了解一下?” “你又知道我没去了解了?”杨芷看他一眼,方才还十分缓和的语气逐渐咄然起来,“这三年我问了很多人,后天形成的同性恋,有许多是可以通过接触异性,慢慢改变的,况且我根本也没再说这是病,我说的医生是心理医生,和心理医生谈谈怎么就算病了呢?” 苏蘅沉了声气,缓缓说:“有许多可以改变,也有许多不可以改变,我就属于后者。” 杨芷反问:“你没试过又怎么知道?” 苏蘅说:“我不用试,我自己的性取向我比谁都要清楚,我不想欺骗感情,也不想恶心自己。” “恶心?”杨芷不可置信地冷哼了声,颇为失望地对苏蘅说,“苏蘅,你知道吗?你才是真正的闭塞,你不愿意接受改变,也不愿意接受任何转机,你放弃的不是别的,不是我和你爸爸的希望,而是你自己。” 苏蘅的嘴炮天赋很大程度继承其母,却没有学到她的精髓,面对于杨芷在语意上的用人生哲理的攻击,苏蘅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生气地质问:“我放弃什么了?” 或许是多年在商场上诡谲辩驳的原因,杨芷常常不喜形于色,她平静地回答:“当年不听我和你爸爸的话学了汉语言,语文老师好当吗?还养得起自己吗?一辈子就想这样租着房子浑浑噩噩过日子吗?到了中年,到了老年,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苏蘅站起来,不怒反笑:“当然好当,当然养得起自己,不用被关在家里当成精神病,不用被按着去治病,我过得滋润呢。我真的烦透了你们这幅自以为是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从来没有在我的角度为我考虑过,三年了,你都不肯为我做出一点改观,一点退让吗?就想看我的笑话是吧,等着我活不下去了,回去求着你和我爸,哭着说我错了我不该喜欢男人我该听你们的话,对吗?” 杨芷反诘道:“苏蘅,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当做仇人呢?你说我们不会换位思考,你又何尝不是呢?你说出这番话,不觉得很让人寒心吗?” 苏蘅一言不发地起身离开,重重地摔上了门。 杨芷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苏蘅觉得自己这时候应该买包烟,但是考虑到自己不会抽烟,就只好买了根棒棒糖叼着。 他坐在医院门口的台阶上,把糖果咬得嘎吱响。 他今天没想吵架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事情都搞砸了。其实想来,最坏的结果不过也就是继续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日子过习惯了,真的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他也曾经有过最好结果的幻想,他以为过了三年,父母可以接受他的性取向,可现实还是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其实也早该想到,让强势而冥顽不灵的父母做出退让有多难。他们天天为了赚钱忙得昏头转向,也没到想儿子想得肝肠寸断的年纪,或许也像苏蘅一样,生活里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日子都无伤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