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言情小说 - 美人杀我千百次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是飞出朵朵萤火的香甜馒头。

    但是有时候在和阿笙、鸣绿她们一起讨论话本子中的情节,亦或是预测下晌端来的晚餐会是什么种类的时候,双桃甚至会短暂的忘却童年的苦楚。每当回过来神的时候,她都会为自己的麻木而感到憎恶。

    花锦憎恶害得双桃吞金而尽的阿笙,正如她痛恨好像要忘掉秋草前尘过往的自己。

    她不可以忘记复仇,而这是比所有其他的一切,都来的更为重要的事情。

    所以,花锦和阿笙必然不共戴天,这从双桃周折找人转送给阿笙这笔剩下五百两的欠条起,就已经注定了。

    从来就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

    在彻夜难眠的纠结和辗转反侧间,花锦终于畏缩着、期盼着、崩溃着、咬牙切齿着等到了这一天。

    而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

    这里有两盏酒。

    一盏有毒、一盏无毒。

    清澄的酒液洌滟着雪光,就连冬色都蕴藉在每一个吐纳的呼吸间,冰冷的寒雾从口中吐出就化成温暖的雪水。

    阿笙猜测道:“鸠酒吗?”

    “你饮下就知晓。”花锦转身,轻轻地拍了两下手。

    霎时间,魁梧有力的侍卫们就从墙角、屋檐外出现在这里,像是从不打眼的空气和泥土里钻出来,转瞬间就把整座小小的宫殿团团围住。

    花锦淡声道:“这么些年,你待我怎样我也知道,所以我给你选择的权利,就当我们两清。剩下的那杯酒我来饮下。”

    “真的?”被这样多携裹着冷意的人包围,阿笙也不觉得可惧,甚至还笑起来,“如果我喝下的是无毒的,你恐怕就会死了。”

    花锦轻轻地说:“我相信老天会主持公道。”

    微微摇晃的条桌上,雪花盛放之前已然凋零,枯萎的鲜花碾碎在琉璃盏侧,来年春天萌生在泥土里不知是否又会润泽出新的朱色。

    门户紧闭,阿笙忽然道:“鸣绿今天从槐树下挖出来一壶梨花酿,也不知道是谁埋在下面的。这妮子不知深浅,自己抱着喝下了大半壶,倒还知道剩下两杯,说是留给你和我的。”

    但是无论结局如何,注定会剩下一杯的。

    花锦呵出一口寒气:“哪里是梨花酿?分明是女儿红,应该是小姐你的父母在你出生那一年埋在树下,等着成婚时设宴开封的。去年春天我就看到了,不过又给好心地掩回去了,鸣绿这个傻子。”

    本应是这样的。阿笙披上大红色的盖头,被辨不清眉目的兄长弟弟背上婚轿时,是花锦和鸣绿会陪伴在身旁,袖子里偷偷藏着甜糕,等小姐饿到受不住时悄悄塞一块进嘴里。

    身后是绵延的女儿红十里飘香,唢呐声伴着铜钱落地声零落成响。

    “是吗?”阿笙转过头望了眼窗外,是在层层铁甲缝隙中渗透出的一斛雪光,“我不记得了。”

    然身后事,就且不要去想。

    “应该要拿哪一杯酒呢?”像是闲谈,阿笙手指在两杯酒盏间犹疑着。

    花锦眸光不动:“我也不知晓。”

    是实话。

    “这样。”笑靥是甜蜜的酒窝,阿笙苦恼都不曾有,拿起靠近自己的这杯酒,脖颈微扬,再抬头时酒盏已干。

    这般的噩梦已经黏连在阿笙每一次的沉眠与清醒的间隙,连容纳多一分呼吸的功夫都不曾有。

    对于花锦来说,这是手心里攥满汗水的头一次。

    可是对于阿笙来说,这已经是无数次的重演,而后果是何已经无可考。

    “祝你好运。”阿笙笑着说。

    逃避是没有用的。

    只要她不死上这么一遭,只要她不曾历经过这么一劫,噩梦就总是要反复上演。

    所以不如放弃挣扎。

    花锦愣住,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利落,于是也颤抖着抬起另一杯满掉的酒盏,低声念过jiejie,一口喝了个干净。

    生死两开的局面,就这样被轻巧定下。

    好嘛。

    阿笙瞥了眼干掉的酒盏和周围层绕着的银色铁甲,闲聊一般道:“这些都是谢三老爷的人?”

    “是啊。”花锦摩挲着琉璃盏,愉悦地笑起来,“想不到吧,你这么仁善和蔼的三叔竟然想让你死,为的就是整个谢家,你说他蠢不蠢?小姐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只要备下个铺子给你准备好各色的话本子,就是皇帝你都懒得做。”

    阿笙也跟着叹口气:“花锦,你果真不擅长喝酒。”

    要不,怎么又开始叫自己小姐。

    “谁说我不擅长的?”花锦挥了挥手,层层围绕的暗卫转眼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小姐,再饮一杯酒吧。”

    她拎起酒壶,琳琅声中泻出来的又是清澄的酒液,转而道:“不过谢三老爷也不必怕,祈华郡主异性王的爹马上就要杀过来了,应该留不下他一个全尸,就像这些暗卫一般,连饮下了半月癫的毒、马上就要死掉了都不知晓。”

    不像月茄颠的缓慢磨人,半月癫毒如其名,只需要半个月就直接送你上西天。

    可惜这些暗卫不知晓,还只当是谢三老爷邀他们共饮的宽仁,是温和的安慰。

    怎么可能呢?他连自己的妻女兄弟都能下得去狠手,一些微如尘芥的暗卫又何足挂齿?

    阿笙诧异:“我还当他是你同盟。”

    “像小姐你说的,钱货两讫,互帮互助而已。我只是单纯地想要你死,倒没有这么多恶毒愚蠢的想法。”花锦对着重新满起来的酒盏摇摇晃晃地痴笑着,言语也含糊起来,“这杯酒无毒,就是普普通通的梨花酿,你吃下了鸣绿留给你的女儿红吗?”

    “嗯,味道很清甜。”阿笙按住摇晃不停的桌案。

    不像是不知道被谁饮下的鸠酒,需得喝下去半晌才发作,然后是整整七天七夜的雪花凋零,连融化成雪水的时间都不会留,席天卷地而来的一定是痛意。

    痛到深处,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只是笑话,但求一死而已。

    “不是说好等我一起的吗?嗤。”花锦噗的一声,喷出了半口赤红血,随即又默不作声地咽回去,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弯起唇角,“剩下的那杯女儿红也替我饮下吧,可别全便宜了鸣绿这个傻子。”

    “嗯。”阿笙轻声答。

    于是花锦就像再没什么遗憾地喟叹出声,摇着满室看不见的雪色走到天色晦暗处,“这就好。”

    从前鲜亮的恨意与怀念都被年岁融化成看不清纹路的一团,她在掌心里划烂的血色,也终于可也与唇边的血液汇聚成一团。

    要是不是双桃姊姊的meimei会怎么样呢?

    要是双桃怯懦隐忍或是足够狠毒,和爹与娘一个样子会怎么样呢?

    要是她真的没心没肺,把以前的事情尽数都忘了会怎么样呢?

    要是她潜心复仇,不会被一朵梨花的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