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经典小说 - 魔戀同人 惡魔是否墮落在线阅读 - 第十七章 價值。問答。

第十七章 價值。問答。

    

第十七章 價值。問答。



    想做點什麼的自己,總是笨拙地犯下失誤,對他人毫無用處。

    憤恨地咒罵著我、對我犯的錯誤感到不悅的人們,只有在發洩怒氣之後才會對著我笑。

    就好像我終於做對了什麼,還有辦法繼續待在他們的身邊,我並不是只會添麻煩。

    得到存活的資格,有活著的真實感。

    即使只能遠遠地望著同伴們的背影,離他們還有一段距離也好。

    跟在他們身邊會被當作是在礙事,會被不耐煩地趕走也好。

    在他們看到我而走過來的時候,我總能得到做為我的存在證明的傷痛。

    知道自己還活著,這樣就夠了。

    然而,食物的取得變得越來越困難,他們毆打的力道也開始減弱。

    他們也吃得越來越少,有時在爭搶的過程中只能僥倖地拿到半塊麵包或是賣相不好的水果。

    之前還能看到他們四處玩鬧,我也時常會被捉弄,後來卻連話都說不上,更不用說挨打了。

    再到更之後的那段時間,不管我說了什麼、靠得再近,都會被無視。

    他們之間的對話也逐漸在減少,很多時候都只是在街上徘徊,一無所獲地度過一天。

    不再用那種傲慢的目光看我,失去了從容和活力,會默許我跟在身後。

    似乎是累了,他們坐在街道上的角落無意義地望著天空的時間開始變多。

    而我,依然勉強活了下來。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繼續這樣活著,我希望他們能活下去,繼續給我傷口和疼痛。

    所以看到桌面上擺滿食物時,產生了一點期望的我,用盡力氣去偷取那些水果和麵包。

    憑我自己一個人,就算雙手都拿滿了食物,說不定也還是不夠。

    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到的,或許可以改變些什麼,我強烈地這麼相信著,只想快點趕回去。

    但是擋在面前的人群讓我停了下來,一時之間找不到能穿過去的縫隙。

    他們似乎在談論著什麼,我也因此聽到了一些內容。

    卻在看見了被高高吊起的三具屍體之後,什麼都聽不進去。

    不久前還在自己身邊的同伴早就餓到偷不了食物。

    為什麼他們會死掉?為什麼是他們?

    如果被抓到的是我,就不會這樣了。

    周圍的人慶幸他們的死去能帶來安穩時,我也都在否認他們說的話都不是事實。

    存在的證明和同伴都在轉眼間消失,這比任何一道傷痕都痛。

    看不見傷口,不知道要怎麼癒合。

    我止不住淚水地哭泣著,身上的傷再怎麼痛都沒能讓我停下。

    因為今後又要繼續獨自一人。

    沒能幫上誰的忙,甚至讓同伴因為我犯的錯而死去,不管能不能得到原諒都沒辦法再見到他們。

    聽到身旁的人再次提醒不會有人再傷害我,我又一次放聲大哭。

    伴隨著哭聲的遠去,我也醒了過來。

    太過於真實的夢讓我在清醒之後還能清楚地回想起夢中的痛苦。

    我坐起身,感嘆又做了一樣的夢。

    這是在提醒我同伴的痛苦,但我伸手撫過臉頰,沒有碰到淚水。

    我忍不住輕聲地呼喚著他們的名字,想得到回應。

    鬆開的繃帶下卻只有再次淡去的傷。

    ...賈斯汀、克里斯蒂娜、瑪麗莎。

    同時,心裡浮現了無數個得不到答案的疑問。

    順利成為Adam、達成那個人的目的、派上用場,自己真的都能完成嗎?

    都是沒有確切答案的問題,但我最後想到的是,一旦連疤痕都不留痕跡地消失就又會心痛。

    只有手上的刀刃能帶回我的同伴,我緊握住刀柄,用力地刺向接近癒合的傷痕,順勢劃開更深的傷口。

    打磨過無數次,能夠輕易劃開皮膚,不會陷入血rou之中。

    越是疼痛就越是不會去想多餘的事,像是把心裡的傷刻在了手臂上。

    受過傷的、還沒痊癒的、才剛被刺出傷口的部分全都沾滿鮮血。

    我卻愉快地笑了出來,想要更多的痛,多到不再悲傷。

    聽到他的笑聲,正好經過的她覺得很不尋常,想過去看他在做些什麼。

    然而出現在眼前的是他用刀刃刺入手臂的景象,那不僅僅是刀尖劃過皮膚的程度。

    濺出的鮮血多到她只能看到一片鮮紅和早已血rou模糊的傷口。

    所剩不多的、想保持完好無缺的事物被毫不在意地毀壞著。

    劃出來的刀傷像是不規則的抓痕在反覆撕扯原有的爪印。

    「...停下來。」

    她緩慢地走向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顫抖著抓住他持刀的右手。

    看似平靜的憤怒讓她嘴角的弧度徹底平復下來,接近命令的語氣並不像她的聲音那麼柔和。

    壓抑的血色毫無光采,如同腐敗的血水、帶著劇毒將人纏繞至死的荊棘。

    「理...?」

    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停下動作,期待疼痛卻在她這樣的眼神下本能地感覺到需要警戒。

    他判斷不出她此時的想法,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髮絲被柔軟的掌心輕輕撫過,他在快要撞上她的距離看見她血色裡的冰冷融解在逐漸平息的情感中。

    似乎是在確認他會不會害怕,他也因此感受不到她剛才散發的壓迫感。

    「突然這樣...是怎麼了嗎?」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定她的情緒,他只能在她同樣停下動作後擔憂地觀察著她的反應。

    如果這麼做出剛才的行為的不是他,她的態度或許會更強硬,會用更單純且直接的手段來阻止。

    可她要的不是他不情願的妥協或恐懼下的反抗。

    「不想忽略其他的,心裡的東西。」

    「...心裡的什麼?」

    「是你的一部分,所以我不知道。」

    他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也不明白她在意的是什麼。

    隱約能聽出她柔和中的茫然,像羽毛輕盈地落下卻不知最終會飄向何處。

    她能想像到刺向他時會看見的笑容,不是她想看到的表情。

    「可是...我還是想幫它,幫助快要消失的賈斯汀。」

    「只要傷口還在這,他們就不會不見...可以一直在一起。」

    他再次握緊刀刃,然而語氣依然無助又矛盾地執著。

    這讓她放下了撫摸他頭髮的那隻手,只抓著他的手腕。

    他幾乎是靜止不動地看著她伸出右手,輕碰她自己的喉嚨。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會從她緩慢移開的指尖滴落下來的是鮮血。

    「我還記得,最後我想著不聽那種要求也沒關係,在哪裡消失都可以。」

    「放棄了兩次,都只是留下現在已經看不到的傷口。」

    本來那應該會是貫穿喉嚨的致命傷,現在還能正常地呼吸、發出聲音都是不正常的。

    那段回憶缺乏情感和溫度,她敘述的語氣再平穩也藏不住空虛和落寞。

    「但是我到現在都還記得為什麼要那麼做,所以你...」

    「妳不是在哪裡消失都可以...因為妳還有存在的價值。」

    不需要由誰來證明,能夠一直活著。

    突然聽到他羨慕地這麼說,她其實是理解不了的。

    有沒有價值都和活著沒關係。

    活著不是因為她自己有那個價值,而是她還有存活的機會和意願。

    「...妳不這麼想嗎?」

    他看她沒有回應,一句話也不說地坐到他的左手邊。

    在他問她「不這麼想嗎?」的時候,他察覺她的煩惱不在他所謂的價值。

    說不出是好是壞,但他知道自己碰觸到她的另一面了,就算更多的是沒辦法立刻深入了解的往事。

    而對她來說,那些都不是現在還流著血、不去處理傷口的人該想的。

    「是因為突然很想他們了嗎?你不能用別的方式記住他們嗎?」

    話題的重心回到他身上,他已經不像一開始那麼沮喪。

    「每次夢到被殺死的他們...我都會想到以前的事。」

    「...那時候我還是人類,常常會被他們欺負...但那就是我活著的價值。」

    疼痛總會一直持續,能讓他感覺到自己並不是不存在。

    她專心地聽著,卻也充滿茫然和不解,因此略微低著頭,看向自己黑色的裙擺。

    出席了葬禮的那天,沒有在任何人面前哭出來。

    同樣遭遇疼痛,她空洞的內心卻曾被厭惡和不信任佔據了一部分。

    「和我不一樣...」

    他說他曾是人類,她好像不太驚訝,反而輕易地接受了。

    只有飄過耳邊的話語是那麼的沉重。

    「妳在難過嗎?我讓妳...想到不開心的事了?」

    突然,坐在身旁的她摟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臉側,讓彼此的視線停留在同個高度。

    額頭快要整個貼在一起,比剛才還要親密,他下意識地想抬起手臂,問清楚原因。

    卻看見滴落的血落到她的裙擺,伸向她背後的手也因此縮了回去。

    他想,她會在部分的身體接觸上保持謹慎,或許就是因為這樣。

    拿著刀的另一隻手碰不了她、沒有得掙脫的理由,讓他任由她繼續摟著。

    這是不是在依賴他?該表現得更可靠一點嗎?

    「...我不知道妳想要我怎麼做。」

    「現在先不要亂動。」

    她閉上雙眼,深呼吸之後吸進他的氣息,有了安定感之後的笑容裡充滿了由衷的喜悅。

    明白他和自己之間的差異,她放心地鬆開摟住他的手,恢復坐在他身旁時的距離。

    「妳好像突然很開心...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那麼短暫的安慰能帶來多少作用,明明再抱久一點,他也不會責怪她。

    但她確實地恢復了鎮定,還把話題轉向另一件她感到在意的事。

    「梓,你會不會想要公平一點?」

    想維持若無其事卻又隱約透露出謹慎的表情掩蓋不住她的心思。

    沒注意到這些,他也會認真去想該怎麼回答她,就算不清楚她問題背後的意義。

    只是,問到他想不想要,他連現在有什麼是會讓她覺得該公平一點的都想不透。

    看他沒能立刻猜出來,她把兔子布偶放到他腿上,當作一個提示。

    「跟你也有關係。」

    有了提示之後,他能猜想到可能和它最近增加的重量有關,再更具體的就沒想法了。

    尤其是兔子和他,還有這個問題之間的關聯。

    回到問題的起因,自己是有什麼損失或她得到了什麼特別的好處才會讓她這麼問?

    「我還是想不到...」

    「那就等到之後再說吧。」

    她單手抓起兔子布偶的後背,把它拖回身後,心情有點複雜。

    相較之下,手裡略顯沉重的那點重量都不算什麼了。

    還是他的傷口比較重要,忍這麼久也沒說一聲痛並不代表能不處理。

    當她想對他提起這件事,他出聲制止了正要開口的她。

    「...那是很重要的事吧?」

    他希望知道自己遺漏了什麼,而她的反應又不像是遇到一件小事。

    沒能聽到答案的問題已經夠多了,他不想一直等到之後才知道。

    「嗯...我還沒有把你的東西還給你,你都不會介意嗎?」

    雖然他的收藏多到不用擔心會沒得用,但那畢竟還是他的東西。

    「可是,交給妳保管讓我很放心。」

    他一副沒有多想什麼、有話直說的樣子反而讓她說不出話來了。

    感覺再問他「就不怕她弄丟嗎?」也是多餘的。

    「妳好像很高興...」

    「不用故意把那種事說出來。」

    她無奈地小聲說著,有點不坦率。

    現在只想說服他去處理好傷口,讓他不會那麼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