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腰 第1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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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急需要冷静下来,还有些事没跟这条毒蛇问清楚。 想到此,春愿闷头将粥全都吃完,又让雾兰去给她倒杯浓茶来,几口热茶下肚,整个人清明了不少,她嫌茶太苦,往里头加了几勺蜂蜜,慢悠悠地用小银勺搅拌着茶汤,并未抬头,询问道:“提督方才说今儿过来要告诉本宫两件事,头一件是褚姑娘大腹便便地进唐府,那么第二件呢?” 裴肆从怀里掏出个四四方方的黑色布包,双手捧着,正色道:“定远侯周予安的事。” 春愿顿时来了精神,“拿过来。” 裴肆小步行到春愿身侧,有条不紊地拆开包袱,把碗筷推开,依次将包袱里的纸张往桌上摆,“昨儿陛下问您,定远侯是不是得罪了您?您只是哭,什么都没说。之后陛下命小臣供您驱使,只是如今周予安和唐大人对上了,小臣也不好直剌剌去北镇抚司的牢狱里,把人提出来问。正发愁着,忽然记起四年前的一宗人命官司。” 春愿“嗯”了声,拿起第一份卷宗来看。 裴肆斜眼睃春愿,她睫毛真长,眼睛干净而灵动,不发脾气的时候,温柔安静得像个妻子。 妻子? 裴肆诧异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荒唐的想法,他仔细端量她,发现她看卷宗的时候,秀眉补起,唇一张一合,似在默读,唉,刚学念书,还是看的吃力。 “要不,小臣给您念吧。”裴肆好心道。 “我认字!”春愿没好气地剜了眼裴肆,忽然紧张起来,这条毒蛇难不成看出什么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您别误会。”裴肆笑道:“小臣是看您方才喝了那么多酒,屋子里又暗,担心您看不清……” “看得清。”春愿松了口气,她猛地发现裴肆就在她跟前,忙挥了挥手,“你站远些,挡住光了。” “是。”裴肆往后退了几步。 春愿挨个儿读那几份卷宗,上面的字她能认得七七八八,越读越心惊,轻声问:“这上头的事,是真的?” “如假包换。”裴肆点头道:“当年太后顾念老侯爷的功劳,又和周氏有亲,看周予安还年轻,生了不忍之心,于是将这宗案子封箱搁置起来,封存在大内。小臣那时侍奉先帝太后,自然知晓此事,承蒙陛下隆恩,如今小臣还算在内廷说得上话,将卷宗从大内调出来也方便,如今人证、物证、供词具在,原本想先和唐大人打个招呼,派了人去唐府递帖子,没想到碰见了褚氏。小臣瞧着唐大人似乎有很多事隐瞒了您,这几年他确实在很多事上包庇了周予安,就不敢再把卷宗给他看,直接拿给您,由您来定周予安的生死。公主,您想怎么做?赐死周予安么?” 春愿眼里闪过抹狠厉之色,这倒是个机会,可……而且这人手里既然能翻出周予安的致死辛密,未尝不握着旁人的。 她沉默了片刻,将这沓卷宗收好,并没有回复裴肆,而是手指朝雾兰,笑道:“真是辛苦提督了,赐坐,快给提督看茶。” 她坐的端正,温声道:“方才本宫头晕,不当心冒犯了提督,你,不介意吧。” 裴肆接过雾兰捧来的热茶,笑着反问女人:“刚才小臣失手,害的殿下撞桌子上,您,没生气吧。” “没有。” “那小臣也没有。”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相视一笑,又都不说话了,屋内顿时陷入一种奇怪的尴尬中。 春愿率先开了口,她手拍了拍那摞卷宗,“这事…你和陛下说了吗?” “还没有。”裴肆莞尔。 “那先不要说。”春愿指尖揉着太阳xue,沉默片刻,“毕竟小侯爷是唐大人的表弟,这事……” 她发觉自己说的多了,便端起浓茶,喝了几口。 裴肆也抿了口热茶。 原本他想借这丫头的手送周予安升天,没想到,她气归气、恨归恨,倒还谨慎,看来她是真的很爱唐慎钰。 “提督怎么皱眉头,是茶不好喝么?”春愿忽然问。 “有些苦。”裴肆叹了口气。 “那你吃我的,我的茶里加了蜂蜜。”春愿笑得温柔。 “这……不好吧。”裴肆大惊,他没听错吧,这小丫头一向对他冷淡疏远,耍什么花招。 “有什么不好,本宫赏你的。” 春愿把茶盏递给雾兰,示意她给裴肆端过去。 裴肆接过这杯温热的茶,蓦地发现雾兰偷偷冲他挤眉弄眼,他打开茶盖,赫然发现杯中茶汤竟是红的,面上还浮着好些花香味的红色粉.末。 就说嘛。 裴肆一笑,端着茶,没喝,故作疑惑地望向春愿,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小盒胭脂,小指蘸了点,往唇上抹。 “殿下,您这是……” “补妆啊。”春愿抿了抿唇,故作天真:“提督见多识广,你说那鹤顶红是不是也是红的?” 裴肆笑道:“小臣没见过,不知道。” 春愿莞尔:“论起来,本宫与提督认识也有小一年了。长安城里风云变幻,世事难料,譬如当时提督效忠大娘娘,而今瞧着倒和陛下走的挺近,再譬如我与唐大人定了亲,却因为一点小事分开,可我心里却还记挂着他。” 她一脸的真诚,眨了眨眼:“提督是最有本事的人,来日必能平步青云,这时候啊,一定要防范小人,可别我的尊荣恩宠没到头,提督的命就到头了,那就没意思了。” 裴肆忽然觉得,她威胁人的法子样子,稚嫩又可笑,倒也挺有趣的。 第125章 佛堂内外 :佛堂内外 谁都不说话,佛堂忽然陷入了种令人尴尬的安静。铜盆里的银丝炭快燃到头了,热,热气都逼到了角落里。 小胖猫受不住,拱起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切,喵呜喵呜叫着,一开始在春愿脚边盘旋,头顶蹭蹭主人的脚脖子。 当春愿要抱起它时,这调皮的小家伙忽然往后一躲,摇摇晃晃地朝裴肆跑去,小爪子巴住裴肆的下裳,几下就爬上去了,找了个舒服的地儿,乖巧地卧下,很快就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春愿摇头笑:“瞧这小东西,竟敢明目张胆地叛主,我可不敢要它了。” 这话一出,雾兰脸胀得通红,跪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进退两难,她垂下头,眼泪夺眶而出,偷偷望向提督。 裴肆温柔地摩挲着小猫,莞尔:“一只小畜生而已,公主何必与她计较。” 屋子似乎又热了几分,春愿用帕子抹了下额边的细汗,看向身侧侍立着的雾兰。 雾兰本就心虚,倒吸了口冷气,立马跪下。 春愿唇角浮起抹复杂的笑,摇了摇头,叹道:“犹记得半年前和提督立了个赌约,以一年为期。现在看来,是我输了。”她看了眼雾兰,又望向裴肆:“既然输了,那就得奉上彩头,你想要什么,只管开口。” 裴肆避开她的目光,眸子一片黯然。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多,权利、金山银海、杀了所有挡路的人,想要见见早逝的父亲,想要远赴幽州,光明正大的和母亲、meimei团聚,还想要…… 恍惚间,裴肆不知怎地就看到了她的绣鞋,他颔首见礼,笑道:“小臣什么都不缺,更不敢向您讨要什么,可若您真想赏,就把小耗子赐给我吧。” 春愿失笑,“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猫啊。”她睃向雾兰,“这么着吧,本宫再赏你个彩头。你待会儿把雾兰带走,从今儿起,这丫头就不再是公主府的人了。” 雾兰身子猛地一颤,慌张地爬到春愿脚边,头如蒜捣般的磕,双手抓住主子的裙角,哀求:“求殿下收回成命,奴婢不想离开您。” 春愿毫不犹豫地抽回衣裳,看向裴肆,笑着问:“提督怎么说?” 裴肆不慌不忙地起身,跪下磕了个头:“小臣多谢殿下成全。” 听见这话,雾兰心似乎漏跳了下,脑中竟一片空白,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心愿,如今实现了,可是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相反,她记起伺候主子的这一年间所受的恩惠,若没有主子,父母不可能特赦回京。 雾兰索性抱住主子的腿:“奴婢承您的大恩,愿此生侍奉您报答,奴婢不和他走,他、他心里有人,从未将奴婢放在眼里过。” 春愿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心里冷笑,郭太后还能活几年,能和你这青春正茂的美人争?她手轻抚着那摞厚厚的卷宗,想着待会儿还是得去趟唐府。 春愿的这般小动作,被裴肆尽收眼底。 裴肆走过去搀扶雾兰,温声哄道:“晓得你舍不得主子,可这是公主的恩赏,圆你和爹妈共享天伦的心愿,你该谢恩不是?天色不早了,待会儿我安顿好你,还得赶着进宫,这两日陛下又犯了那种病,我得近身侍奉……” 听见这话,春愿忙问:“陛下这两日,身子不适么?” 裴肆一“怔”,叹了口气:“您后半年多住在鸣芳苑,久不进宫,怕是忘记了最近是陛下热毒发作的日子。欸,小臣多嘴了,竟忘了您这半年也多灾多难的,陛下心疼您,不叫底下人在您跟前言语,怕您晓得了受累。” 这番话就像一簇羽箭,狠狠扎在春愿心上,羞愧如飓风,将她席卷。宗吉一直关爱她、事事为她着想,而她竟自私凉薄至此,惹了许多风波,给阿弟增添了许多烦扰。 “走,我和你一道进宫……” 话音刚落,外头忽然响起阵吵嚷声,紧接着传来太监带着哭腔的劝阻声: “唐大人快留步,公主早都下了死令,不许您踏进府中一步,您大剌剌地强闯进来,不是个事儿啊,求您别让小的们难做。” 唐慎钰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起开!再阻拦,可别怪本官不客气了!公主,长乐公主,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春愿一听见唐慎钰的声音,先是一喜,再是气恼,后莫名慌了起来,看向一旁立着的裴肆,不禁蹙起眉头。 这么久以来,唐慎钰几乎耳提面命让她小心远离裴肆,今晚她却和这条毒蛇独处一室,他,会不会多心? 莫慌,府中的侍卫皆是从大内出来的,想必会拦着他。 果然,外头响起了一连串拔刀剑的刺啦声,一个中年男人怒喝:“唐大人难不成还想强闯不成?都是老熟人,下官也不想冲您拔刀,可大人若是执意惊扰公主,那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唐慎钰冷笑数声:“怎么老宋,半年前你可对本官奉承恭敬得很,现在倒划清界限了?我和公主什么关系,你不知道?起开!” “半年前您是准驸马,可现在您只是外官,唐大人,您要是再往前走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本官倒想看看,你想怎么不客气!” 春愿越发心焦,拍了下桌子站起,扭头对裴肆说:“等我把他送走后你再出来,我不想他误会什么。” “是。”裴肆颔首。 春愿快步往出走,刚挑开厚毡,就瞧见外头一派的剑拔弩张。 又开始下雪了,在小佛堂外头乌压压站了二十来个凶悍侍卫,都手里拿着长刀和盾牌,警惕地盯着来人。 而唐慎钰就站在数丈之外,他穿着单薄的黑色长袍,能看出来并未带任何武器。他显然是着急策马而来的,头发被颠簸得有些散乱,口鼻徐徐往出喷着白色热气,双拳捏住,一副要硬闯的架势。 “阿……”唐慎钰见她出来了,情急之下往前冲了几步,胸口抵在刀尖上。他眯住眼,借着昏暗的灯笼光打量她,她两腮带着些许酡红,应该喝酒了,眼睛微红肿,显然哭过。不用问也知道,裴肆肯定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公主,我想和你私下说几句。” 春愿侧过身,“你先家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唐慎钰又往前走了一步,瞪向佛堂,“大半夜的,你能有什么事?还是要听什么jian人挑拨?”他压住火,温声道:“我不会占你太多时间,有些事,你是不是得听我亲口解释比较好?” 春愿心里挂着宗吉,“这里边的事一两句说不完,你先……” “怎么说不完?”唐慎钰打断女人的话:“你不听我的解释,倒听旁人的?咱们几时生分成这样了?” 唐慎钰觉得胸口翻腾着热血,盯住纱窗上颀长的身影,冷冷道:“裴提督有什么动听话,能不能同本官仔细说说。” “你别乱讲。”春愿别过脸:“里头没人。” 唐慎钰瞪向躲在廊子的阿余:“没人,你当我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