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耽美小说 - 宴无不欢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我张了张口,什么也没喊,只不安地站在他面前,好像小时候做错事等着被批评。爷爷也不说话,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态度。场面有些难以捉摸。

    我盼着有个人来打破僵局。

    就真的有人来了。

    叶诀匆匆穿过夜色,他自路边起就看着我了。他知道我的不安,面上带着笑意过来。“宴叔。”他先对爷爷打了招呼。

    爷爷偏头看看他,淡淡点头。

    “恭喜你们。”叶诀给我递来一个礼袋,是他一贯喜欢用的黑色,里面也依旧大大小小的盒子不止一个,“来得着急,礼物没有精挑细选,希望有你们喜欢的。”

    他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把僵局变成相见甚欢,没有格外热情,也不冷落任何人,自然而然把爷爷领进餐厅去了。我和宴宗羡又在门边等了一会儿,等到最后过来的宴宗明和傅秋溪。

    ——哦不对,最后的人,现在是宴昱。

    如果她还来的话。

    我吃惊地发现,今天想到她我心里异常难受,甚而火烧一般地疼。出门时发出去的信息依旧没有回复,就像这段日子我给她发的所有信息和通话请求一样。她不愿意理我。

    很偶尔的,荆舟会代她回我一些信息。

    太卑微了——每当看着荆舟提到她的时候,开头所用的“宴昱小姐可能觉得”,我都会这么想,然后心里嫉妒荆舟嫉妒得要命。

    我嫉妒他守在我的小公主身边,嫉妒他能听到宴昱说真心话,嫉妒他曾经提过的他知道的秘密可能比我还多……而最嫉妒的,是此时此刻我在眼巴巴地等一条回复,他却可能在安慰她。

    这是我想想都感觉要发疯的场景。

    ——我的小公主,怎么轮得到别人来安慰?

    可这个局面,是我自己造成的。

    我可以对所有人自信问心无愧,只有对她,欠一句对不起。

    “走吧,别等了,先进去。”宴宗羡对我踟蹰的原因了然于心,他的手臂从我左边搭到我的右肩,手指微微用力按了按,哄着我说,“小家伙迟早会哭着扑回你怀里,再给她点时间。”

    我们回到餐厅里。

    现在人都来了,露天阳台上特地布置的长桌终于不再空旷尴尬。灯光明亮,烛光摇曳。室内演出台上有一个四重奏乐团在演奏海顿著名的76号四重奏组曲中的第二支,轻快的节奏和智能释放的淡香氛,似乎也如愿起到了让气氛变得轻松的效果。

    香槟是服务员悄然送上来的,宴宗羡亲自一一端给所有人。然后回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他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大大方方,举杯道:“谢谢大家都肯来,我和雀儿为生在这个家感到幸运。”

    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认真地和每个人对视,包括爷爷。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每一次他们严肃的对视,都像对峙。并且,每一次都以宴宗羡气急败坏撤退为结局。

    但这一次理应有所改变。

    一秒,两秒……过了好几秒钟,爷爷还没有给出任何态度和举动,宴宗羡挽着我的手臂似乎不由自主夹紧了起来。我于是像我们每一次互相帮助那样,偷偷托住他。

    这次叶诀也不好再做那个打破僵持气氛的人。因为没人有资格去破一个一对一的父子局——哦,也不尽然,其实还是有的,那就是父亲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可惜,这个角色已经不在了。

    人与人之间共通的认知与体悟,大抵相似。想到那个角色的人,不止是我而已。

    僵持中的爷爷也在某个霎那,眼神忽地和缓下来。原本紧抿的双唇稍稍开启,释放出极轻的一叹。接着抬手摘下胸前的十字胸针,往前递。

    姑姑神色诧异的接过去,递送给宴宗羡。她眼中的笑意意外而激动,示意我们这个胸针非比寻常。

    “这个是……”宴宗羡翻到胸针背后,原来这枚造型别致优雅的配饰,是一个微型播放器。宴宗羡的手指按住底部的手动开关,指纹便被识别了。

    刚刚从姑姑那里看完三十年前的视频,我们都对这个播放器中所储存的东西有点预感。宴宗羡在播放与不放之间犹豫。

    爷爷说:“里面有一点你母亲的旧物,你不是一直想看关于他的东西吗?就给你收着吧。成家立业了,以后定定心,好好生活。”

    说罢,他拿起手边的香槟杯,微倾致意。

    我托着的手臂倏然一松,宴宗羡望向爷爷,欲言又止。

    他想问关于奶奶的故事,想了解那是个怎样的人——从爷爷口中。他还想问他,是否半生惦念亡人,是否曾因为自己降生而那个人舍命离去,恨过......可他终究什么都没有问,只将胸针揣进了口袋里,冲爷爷举杯一饮而尽了。

    我也喝完自己杯中酒。

    两只空空如也的杯子,换来爷爷吝啬了一晚上的笑意。

    好了,这下会有一顿和谐的晚餐了。谢天谢地,每个人都在善良地对待这个中秋节。

    唯一的遗憾......

    我偷偷查看信息栏,唉,算了吧,总要有一些遗憾。

    后来,十月份是在异乎寻常的宁静与和谐中过去的。

    不管怎么样,中秋节的晚餐之后,我便以新的身份成为宴家的家庭成员。现在,这个“新身份”无法在法律关系上获得认可了,但爷爷慷慨地在娜塔莎晴雯这个家庭系统上做了修改。他为自己的“承认”给出了实际行动。

    其他人,也不约而同给出了自己的承认。

    叶诀和傅秋溪都带我回了家,于是我一下子多出了很多亲戚。他们都拥有良好的教养,给予我温和的善意。

    宴宗明在一个深夜给我发来很长的信息,为自己身为养父的失职道歉。语气一如既往理性得近乎凉薄,但这已经是他最温柔的低头了。并且不得不说,他确实知道我想要什么——一句“对不起”和一句“你没有错”而已。

    他都给了。

    没有“懂得”是无缘无故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他对我也有十分尽职的地方。

    这一切都太圆满了,有好几天我都觉得不真实。

    因为......因为那些秘密折磨了我太久,我总以为它们从不见天日的地方被抛到眼光下,应该更激烈一点才对——才对得起那些徘徊与压抑。比如,应该有眼泪,应该有争吵,应该有漫长的对峙。

    而现在事情顺利得几乎有些平淡了,除了宴昱,没有人再与我对峙,没有人再令我烦恼。我居然就这样,真的活在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光明与甜美中,如梦似幻。

    直到一整个十月都过去了,不真实才逐渐被习惯所取代,尘埃落定的感觉珊珊迟来。

    然后,冬天也来了。

    以前,每一个过年前的冬天,我们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和宴宗羡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