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03
的人尽管面无血色,眼神却比昨天来得有神采。 “是你。” 额上敷着湿布条,那人尚无法起身,声音嘶哑,盯着今淼,一字一句用力道: “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言重了。” 缓步走上前,今淼在他身边坐下,轻声问: “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的少年长得剑眉星目,身着云纹银边锦袍,以一根墨玉簪挽起长发,清秀俊逸,谈吐温文尔雅,宛如谪仙。 “霍鑫泓。” 这个名字几乎没外人知道,霍鑫泓也不晓得自己为何自然而然说出口,虚弱问道: “可否请教恩公大名?” “今淼。” 这两字似是牵动了霍鑫泓脑中一根弦,今淼接下来的话,更瞬间让他全身如遭雷劈: “游骑将军。” 莫非是他…… 眼神一黯,霍鑫泓因伤重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思绪在心底翻腾不已: 难道是天意? “你认识我?” 没放过他细微的表情变化,可今淼苦思冥想,依旧对这人没有任何记忆,不解问: “我们见过?” “很久以前,我曾跟家人到扬州做买卖,与少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记忆中那个粉白的小团子,与眼前意气风发的青年逐渐重合,霍鑫泓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又怕今淼发现,生硬扯开话题: “而今老将军过去曾驻守漠北十年,在这里无人不识、无人不晓。” 今淼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你的缙语说得这么好。” 霍鑫泓深深看了他一眼:“我爹是偃宁人,娘亲是大缙人。” 两人还想说些什么,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小厮通传: “将军,大夫来了。” “这可真是奇迹。” 来的路上还在怀疑,大夫进门见霍鑫泓真的清醒过来,忙上前探了探他的脉搏,喜上眉梢: “菩萨保佑!” 不知不觉松了口气,今淼嘴角微微扬起,便听大夫道: “接下来要处理一下身上的伤,会有点痛,小兄弟忍着点。” 瞥见门外亲卫打的暗号,今淼站起身,回头安慰霍鑫泓: “先不打扰大夫,等你好一点,我们改日再聊。” 心底有点不舍,霍鑫泓面不改色,颔首道: “一言为定。” 跟着亲卫来到楼上客房,房内老者正要起身行礼,被今淼以手势制止: “崔伯,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少将军,那个蛮夷,极可能来路不简单。” 作为镇国公的得力部下之一,崔仑两年前对外以伤病为由告老还乡,在今府中担任管家;这次因今老将军实在放心不下小儿子,便请他随军同行,好提点一二: “昨夜我检查过他身上的刀伤,似乎是出自偃宁人爱用的双刀;另外,他明明大半晚处于骇人的高热中,居然死死咬住嘴唇,半句胡话不吭。” 回忆起霍鑫泓身上种种异样,崔仑不无担心,分析道: “偃宁族近年与我朝交好的原因,一是今老将军在漠北余威尚在,二是当年和亲的昭阳公主,目前已是偃宁的皇太后。然则新可汗不过龆年,据闻眼下偃宁族内暗流汹涌,摄政王泽金对中原虎视眈眈,不得不防。” 摄政王泽金与新可汗同为昭阳公主所出,然而泽金的父亲在迎娶昭阳公主两年后病逝,其叔父即位,按习俗继娶亡兄的所有妻妾,以致泽金从继承人沦为摄政王。 “那位公子来历不明,还是不要太接近为好。” 多年跟今老将军走南闯北,崔仑多少看出,霍鑫泓非等闲之辈,语重心长劝说: “马上就要到大营,万一是来打探消息的就坏了。” “知道了,本来也打算明日停雪后整装出发。” 明白崔伯说得有道理,翌日一早,今淼带领兵士继续上路,未来得及与霍鑫泓道别。 早吩咐过大夫按时来诊治,他并不担心霍鑫泓,但不解何故,翻身上马那刻,眼前又浮现昨日经过柴房前,从窗口中瞥见那人疗伤的模样: 他咬着汗巾,任凭大夫的刀落在身上,伤口中时不时流出污血;额头汗如雨下,身体却纹丝不动,更没发出半声痛呼。 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外族人而已,今淼刻意忽略心中淡淡的失落,不敢回头望驿站。 马蹄扬起的烟尘消散在路尽头,霍鑫泓扶在门栏上的手青筋毕现,直到看不见那抹银光,方脱力般挨坐在凳上,哑声开口: “出来吧。” “属下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两道人影无声无息从梁上落下,单膝跪下: “察台一族已全部解决。” “好。” 接过侍卫呈上的止血丹药,霍鑫泓眉也不皱,冷声道: “在绛勒镇寻一处隐蔽的居地,我明日过去。” 两名侍卫齐声应道:“是。” * 如崔仑所言,漠北边境近年还算平和,位于两国交界处的绛勒镇商贸欣欣向荣,孩子在街上嬉笑追逐,其中不少两族通婚的小童,一派和谐。 “这是……” 反手接下路旁姑娘投掷过来的绢花,今淼初时紧张兮兮地以为是偷袭,直至来迎接的本地士兵笑着跟他解释,那是姑娘们看他长得俊,热情向他示爱。 受偃宁族文化影响,边疆民风比中原来得开放,不仅女子会主动追求心上人,男子与男子、女子与女子成婚也不是稀奇事。 “今老将军可安好?” 现今驻守漠北的大将是今父的旧部严澄,他亲自到营外迎接今淼一行人,见到崔仑时惊喜得热泪盈眶: “还以为这辈子都不能见到兄弟!” 营中为今淼准备了洗尘宴,众将士知道他是今老将军的小儿子,且见他对人谦逊有礼,好感倍增,自然对他多加照顾。 因此今淼融入得很快,隔天下午,他得了空档,遂换上便服,独自一人到绛勒镇闲逛。 “今将军?”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今淼脚步一顿,迟疑转过身,果然见霍鑫泓站在不远树下。 比起初见那会,霍鑫泓纵然脸色还有点苍白,看上去总算好转些许;他身披一件纯黑貂皮长袍,仅以发带松松束起长发,一双蓝眸目不转睛盯着今淼,像是怕人会消失一样。 “不告而别,抱歉。” 从容上前,今淼在距离他几步远处停下,抬眸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伤这么快好了?” “没全好,” 看出今淼对他的防备,霍鑫泓克制住靠近的冲动,苦笑道: “将军心中定是有很多疑问,如果时间允许,可否到附近食肆坐下慢慢说?地方由你定。” “我初来乍到,哪知道什么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