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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姜听到“改天”,大吃一惊,老太太竟然不肯见她了。 秦嬷嬷抬头看着庄姜,见小女儿俏脸已是一片惨白,衬着雪光潋滟成青玉,在月夜里轻轻发抖,唉,再怎样老道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可怜见的!遂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恕老奴多嘴一句,这样子是不行的,老太太如今的心绪正热,你再逼也没用,现下却是冷一冷,先让老太太静下来,到时候大小姐再显个孝心,老太太最疼你,没有不从的。” 庄姜听了这话,方微心安,问道:“老太太……可好?” 秦嬷嬷摇了摇头道:“徐大太太走之后,一个人在屋里呆了许久,出来看着有些精神不济的光景,唉,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明白什么事,只知道不是好事便是了。” 庄姜握住秦嬷嬷的手道:“麻烦嬷嬷了,好好照顾老太太,现下既然老太太不肯见我,我先不来,嬷嬷给看顾着,若是那时候到了,及时……跟行儿说。”最后一句几近耳语。 行儿其实是秦嬷嬷的亲外甥女,当年秦嬷嬷的女儿嫁到外地,谁知被丈夫抛弃,羞愤之际投水而亡,留下一女被后母卖给了人牙子,最后兜兜转转竟进了庄府,后来经过胎记与幼年之物的确认才得祖孙相认,这事里外都经过庄姜帮衬,因此秦嬷嬷很承庄姜的情,但凡老太太这里有什么,庄姜那里必有消息,这些年来庄家大小姐深受老太太疼爱,秦嬷嬷自是功不可没。 秦嬷嬷听庄姜此时还不忘叮嘱她照顾老太太,叹了口气道:“据老奴看,这庄府里里外外真心孝顺的便是大小姐了,这些老太太心里跟明镜似的,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但凡大夫人有什么,看在大小姐面上,老太太也不会怎样,现下不见你,也不见得不是好处。” 庄姜想了想也是,点头道:“那我走了,劳烦嬷嬷了,天不早了,您回吧。”说着摆摆手,转身离去。 雪下得大,从前的脚印已然隐藏不见,白茫茫里只有自己的痕迹,庄姜在那纯白里一步步走下去,她这辈子,从出生开始就必须承担,以前承担母亲,后来承担弟弟,再后来承担庄府,因为从来这样过,也不觉得重,后来唯一的例外,是那个虚无缥缈的梦,梦里有一个如仙的男子,和一个终于可以卸下重负的自己,然后……亲手掐灭那个梦,重新担起往日的重负,一如既往地向前走,曾以为,一辈子便如此了的,可是竟有更可怕更沉重的东西横在了眼前,而她竟不觉得惊惶抑或恐惧,因为,习惯了。 习惯了,庄姜呵了口气,想起往日之梦,恍然竟如隔世,此时万籁俱寂,府漫天冬云白絮,万花纷谢,墙边更万树松萝万朵银,庄姜干脆停了步,望着那景色静静出神,突听一男子在墙外道:“二小姐可是真的要去会太子?” 第一卷 人间道 第十九回 扑朔迷离 庄姜凝神侧耳。 里面有女子道:“主子吩咐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你管这些作甚?“ 男子道:“这不是那话,若是二小姐真做了娘娘,你就是娘娘的丫头,成了宫里的贵人,到时候哪里还认得我?“语气里含着一丝关切,一丝担忧。 “好了,好了“那女子似乎十分不耐烦,道:“若不是看在一起长大的份上,这等上好差事恁地找上了你?小姐只吩咐我暗地里托人,可没指定说托给谁?“ 男子沉默半晌,方道:“月儿,不是我说,二小姐这事也未必是什么是好事,你家小姐不比大小姐,闯出祸来还是得下人担着……“ “你恁地知道闯祸?这是太子传的话,即或有什么也是大贵人担着,哪轮到我们担着……好啦好啦,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找别人,天恁冷的,跟你这么多废话……“女子似乎再也不愿跟男人多言,转身欲走。被男子一把拉住,道:“不是,不是,月儿,我只是担心你,我这就去准备,你别生气……“ 那女子上好的绸棉被男子撕拉一声扯开了口,不由怒了,道:“春哥,咱不是小时候了,这么大的人,别整天这么拉拉扯扯,这算什么?“ 春哥听了这话甚是受伤,道:“月儿,你果然不跟从前一样了,我知晓你的心思,你是巴上了二小姐,想着进宫当贵人的小儿……“ “啪--“被春哥说中心事,月儿彻底怒了,一个耳光抽了过去,见男人也不反抗,只捂着脸愣愣地看着他,神色伤心欲绝,想到自己有求于他,不由地放缓了语气道:“春哥,这八字都没有谱儿的事情,你怎么乱说,再说,我们做下人的,主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不过找你私下里出趟车,让你说这么多……“说着,眼中含泪,似是十分委屈。 春哥见意中人梨花带雨,在雪光的映衬下越发显得俏丽,那怨气立时烟消云散,道:“好说,好说,三天后正是大老爷的假,我有闲的……月儿,你……我……” “好了,好了,我回了,这天儿冷的。你……也回了吧。”月儿跺跺脚上的雪,看了看天色,见春哥还是痴痴地看着她,怕他再做纠缠,摆了摆头道:“我先回了。”说着,一溜小跑向文鸢馆方向去了。 春哥看着她的背影,呆呆地出了好一会子神,方叹一口气,转身回去。 等他渐渐远去,庄姜才动了动,却没想到雪下得太大,身子被雪覆盖成雪人的摸样,睫毛上都带着六瓣飞花,她也不去擦拂,在雪中又停了半晌,方回到了自己的文殊院。 刚进院门,见晴儿与静儿一直在屋门前迎着,她们知晓小姐这次不欲人知,却又十分担心焦急,因此不打灯地溜着门边站着,正是最寒时节,两个丫头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庄姜看了心里一暖,可又想到刚才听到的,心绪又堵了上去,两人见她终于回来了,欢天喜地地把她迎进屋里,擦了发,更了衣,庄姜只说困了,让晴儿静儿在外间歇了,自己却坐在里间的床上,深思许久,转身到了床后的鎏金柜,打开柜门,拿出一个黑黝黝的牛皮袋子,正是玄澈留给她的乾坤袋,摩挲了许久,想了想,又放下了。 盘腿坐在床上恍惚一夜,睁眼已是天明,起身换了衣,晴儿几个已经外面伺候,见庄姜心绪不佳,也不敢多言,服侍她漱了口,静了面,梳了个最简单的发式,行儿领着小丫头们端上一碗薏米红豆莲子粥,四样小菜,方开口道:“小姐,我去厨房的时候,倒也一切如常,文澜苑那边说,老太太这阵子身子不好,一切请安皆免了。” 庄姜“嗯”了一声,老太太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