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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动了,梅子定了定神,就偷偷问护士小姐,“我今天可遇到好人了!那华哥是大干部吧,怎么这么年轻?” 护士微微一笑,说:“他呀,是个大老板,别看他年轻,趁着上千万的家当呢!” 梅子伸伸舌头,说:“他可真是个热心肠,我那时两眼一抹黑,叫天天不应的,谁曾想遇见他了呢!” 护士又笑笑说:“这大概就是你命里修的吧,以后你就知道了。” 华哥却在前面笑着说:“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接着又和梅子攀谈起来,他很幽默,也很健谈,一路上说得两个姑娘笑声不断,也不觉得路途的遥远。 梅子到家的时候,见母亲半闭着眼睛躺在炕上,家里坐着好些邻居像是在争吵着什么,见梅子坐着一部好车回来,还跟着一男一女,都有点发愣,就散开走了。梅子也没留他们。简单把华哥介绍给她娘之后,梅子就急切地问弟弟是怎么回事。 她母亲就叹了口气说:“就是前村你李大爷家出的事,以前咱们家不经常去他们家串借钱粮嘛,他们也时常来帮衬我做田里的事,可这回我病倒了,你兄弟为给我请大夫,就又自己去他家了,结果人家说现手头也不富裕。你兄弟回家后大骂了一场,我就劝他说那谁家都不总有闲钱,他帮咱们是人情,不帮也是本分。可你兄弟气不过,下半晌自己出去就干了这档子事!” 梅子又问:“那强jian又是咋回事呢?” 她娘说:“别提了,这傻小子也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不是吗?去撬人家屋门也不整明白里面有没有人,结果正好人家二丫头关屋里洗澡呢,他那么一闯进去,人家还不喊?一喊来了人,就愣给抓了现行。现在正搁人家圈着呢,说要给送乡里去!” 梅子说:“我得去看看去!”说着就奔外面跑。 她娘挣扎着摆手说:“你先别急啊,这里还有说道呢,你听我说完的!” 梅子说:“那妈你倒是快说呀!” 她妈抬头看了看跟着进屋的华哥和护士,华哥明白,就说:“您娘俩说话不方便是吧,我们先外边呆会儿。” 梅子忙拦住,对她妈说:“他们是送我来的,今天亏得他们,要不都回不来了。妈,有啥事你就说吧!” 梅子娘叹了口气,说:“刚才不是有乡亲来说合吗?说是私了,其实是老李家相中你了,想给他家小子说媳妇!咱两家本来不就有婚约不是吗?” 梅子急得跳了起来:“什么!就他家那个傻小子!听爹爹说那不是说着玩的吗?后来他那个样子的,不就黄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提起了呢?” 她娘说:“唉,你不知道,他家前些年那么帮衬我们,不就是因为这吗?这会儿咱不也是理亏嘛!刚才来的村干部说了,要私了,就罚俺家五千块钱,再赔老李家姑娘损失费两万,要不就把你许给他家做媳妇!要公了的话,这就把你兄弟送乡里!” 梅子咬咬牙说:“这不明摆着熊人嘛!咱家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哪!” 她娘又叹了口气,说:“俺的命怎这么苦啊,你爹去了,就得了这么场病,将将好了,又出这么档事,可苦了我的儿啦!”说着就哭了起来。 梅子忙劝解起她妈,完了果断地说:“火烧眉毛,先顾眼前吧!我先去应承下来,让他们先放了我弟再说。” 她娘说:“咳,你这傻孩子,人家可比你jian,来说合的说了,咱要是答应,你得马上把学退了,过门到他家!” 梅子说:“这也欺人太甚了,这可怎么办呢?”说着抱着她妈呜呜地哭了起来。 华哥这时开口了:“梅子,你妈身子才好点,你可不敢再让他上火了。”又对来的护士说:“你给这位大嫂看看还该用点什么药,身体要紧!” 梅子娘抹了抹眼睛,坐起身来,说:“咳,光顾着自己家的事了,都没有让你们坐,来来,都坐下,让梅子倒碗水给你们喝。我的病差不多好了,这不,就是急的!” 华哥说:“大嫂你也不用着急,我看刚才那些乡亲现也没走,都在院里呆着呢。不如我跟他们去看看,也许有办法。” 梅子娘说:“唉,咱自家的事,哪好劳烦您哪!可这家里也没有个爷们,咱女人家也拿不了主意呀!” 梅子说:“华哥,你们坐着,我自己去!” 华哥笑了,说:“你去?除了哭还会咋样!”又严肃地说:“你陪着你娘,看看再用点什么药好,我去帮你看看!”说完跟那护士交代了几句,就带着那司机出去,和院子里的人说了起来,后来就一同出去了。 梅子就陪着她妈说起话来,护士给她妈量了体温,说是没有大碍了,休息休息就好了,又给她服了些药。她妈就起来张罗让护士坐下,三个人攀谈起来,不时惦念着出去谈判的男人们。 傍晚的时候,华哥他们才回来,那个村长领头进来,说:“你姑娘寻的好靠山,咱没说的啦,老李家也答应了,不过咱也得有个手续,明天放人!” 梅子和她妈看看华哥,都十分诧异,也不便细问,就千恩万谢地送走了村长和众乡亲,回头再问华哥。 华哥说:“这么晚了,咱们也都饿了吧,看看去找点什么吃的吧,开车去。” 司机应声就要出去。梅子娘忙拦住,说:“这农村,哪还能有什么吃的,咱们三个刚才自己做了点家常菜,就家吃吧。” 华哥说:“那多麻烦哪,就让他开车去镇上,一会儿就回来了!” 那司 机说:“要不咱就回吧!” 梅子忙拉着华哥,说事情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可以走的。 华哥笑着说:“我不走,走也得先把事交代了。”他沉吟一会儿,就对那护士说:“那样吧,你们俩走吧,到镇上住下,明天提钱给我送来!” 梅子娘还要挽留,可那两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华哥说:“咱就叨扰了,边吃边说吧!” 梅子娘和梅子一起布好了桌子,又拿出一个酒瓶来,说:“乡下也没有什么好酒,这还是咱家那个死鬼喝的呢,您凑合喝一口吧!”说着就给华哥倒了一盅。 华哥尝了一口,又说:“那大嫂你和梅子也一起喝一盅吧。” 梅子娘说:“梅子不能喝的,我酒量也差,你就自己喝吧。” 华哥说:“大嫂身体刚好,少喝一口暖暖也好,就喝一盅吧。梅子也来,咱不多喝,就一盅,行不?” 梅子娘说:“行!咱家今天来了贵人啦!这么天大的事怎么就了了呢?他家怎么就答应放人了呢?” 华哥给梅子和她娘都满上了酒,才说:“我和村长他们去了,他家就没好脸,非得要梅子自己去,村长和乡亲们就帮着说合起来,说人家拉的饥荒都有上万块了,现在一下子要拿出两万多块钱,实在不能,看能否再退让点。这家是认准你家穷,才这么狠逼的,却说什么自己姑娘没脸见人,寻死觅活的,总得有点赔偿。后来我就说,反正人家小子也没娶亲,不如生米煮熟饭,让他俩成亲好了。” 梅子和她妈对视了一下,她妈说:“那不是打人家脸吗?” 华哥笑着说:“是啊,我话刚出口,对方他们亲戚里的就有人指着鼻子骂我混帐,还问我是什么人,甚至要动手打我,连村长他们也不帮咱说话了。我的司机上去一扒拉,把他们推开,我就说:”你别急嘛,不就是要两万块赔偿嘛。钱咱可以给,可得给出个名堂,你得了钱,你姑娘的名声就周全了?不如两万块算做彩礼,咱小子娶你家姑娘做媳妇不就行了?“ 华哥抿了一口酒,接着说:“老李家说,你家有什么呀,就一个破房子,咱姑娘嫁过去不倒了八辈子霉!再说,你们能拿得出两万吗?我就说,那咱就立个字据,明天我拿钱,你放人,另外再给你儿子一万,算是给他说媳妇的,怎么样?见他还犹豫,我又添一句,你姑娘愿不愿意嫁让你们合计,不过我告诉你,人家可是过年就要起房子,要比镇上的还好!老李家人都以为我在说胡话,就说,明天若是拿不出钱来咋办?我就说:那就让梅子给你家做媳妇好了。他们听说就让我立字据,我求之不得,就立好了。” 还没等华哥说完,梅子就一跺脚站起来说:“什么?你把我卖了呀!他家儿子是个白痴!”说着就哭起来。 华哥忙安慰她,说:“你哭什么!不是让你嫁他,是明天送了钱让他家女儿嫁你兄弟!” 梅子说:“你好糊涂啊!咱家要有那么多钱就不犯愁了,这一宿上哪儿凑这些钱哪!” 华哥说:“你别急嘛!钱我已经准备好了!不就三万吗!” 梅子这才停止哭泣,却说:“那这钱咱家哪辈子才能还你啊!” 华哥笑笑说:“这不用急的,你知道我爱管这闲事。” 梅子妈这才插嘴说:“您可真是咱家的救命恩人哪!我得敬您一杯!” 华哥干了,那酒是老白干,厉害得很,就咳嗽起来。梅子妈忙上了炕,就给华哥捶起后背来。 梅子又给华哥满上酒,又是一番谢词。华哥说:“你也不用谢我,就凭你这条件,这点钱还不是很快就能挣来!” 梅子说:“我哪有这份能耐,一个学生家,顶多做做家教,赚点生活费。” 梅子妈接过话说:“是啊,一个女孩家,咱本来就没指望她怎样,考了大学,进了城,以后嫁个好人家就不错了。” 华哥说:“错了,其实做女人的有的是资本的,不用岂不可惜?” 梅子问:“什么资本啊?” 华哥说:“你真的不懂吗?那问问你妈吧。” 梅子娘红了脸,忙说:“我喝多了点,去后屋睡了,梅子你陪他吧。”说完转身去了后屋。 梅子好像也明白了什么,说:“华哥,你是喝多了,胡说些什么呀,妈都生气了。” 华哥笑笑说:“你折腾一天了,也去睡吧,我自己喝着。” 梅子陪着坐了一会儿,说:“我和我妈今天睡后屋,你就睡大炕吧,也早点睡吧。”就去后屋看她母亲。 梅子娘其实并没有睡,她前几天病着一直在床上,先是愁的,这又是急的,现在好些了,想睡也睡不着,见梅子进来就问:“你怎么回来了,他自己吃呢?” 梅子说:“他喝多了,我怕他再胡说八道,就回来了。妈,晚上就让他大炕睡吧,咱娘俩睡小屋。” 梅子娘说:“你是怎么认识这号人的,看起来他气挺粗的呢!” 梅子说:“也是偶然认识的。今天可真亏了他的,明天交了钱,弟弟就可以放回来了。” 梅子娘说:“他不是吹牛吧,一下子给你拿出这么多钱呢!” 梅子说:“他是很有钱的,你见到咱来那车没?听说,光这车就得好几十万呢!” 梅子娘说:“真的?那他图啥哪!不是看上你啦?” 梅子红着脸说:“妈你说什么呢?我们不过是偶然认识的。他凭什么看上我呀?” 她娘说 :“那他凭什么给你拿这么多钱呢?唉,他真要看上你就好了,咱娘俩这辈子不就有靠了?” 梅子心里动了一下,就说:“这样的好主,怕是早就娶媳妇了吧。他只是说爱管闲事罢了。” 她娘说:“那他就是看上你了,其实这样也不错的,城里人不都说什么傍大款吗?你能傍上他可也是好事啊,咱就不用受穷了!” 梅子捶了她娘一下,说:“你说什么哪!那是好事啊?” 梅子娘说:“那咋不是好事呢?” 梅子不吱声了。 她娘自言自语嘀咕了几句,忽然站起来说:“梅子,我去和他唠扯唠扯。”梅子想拦,却又没有开口,自己坐着想心事,他娘就出了屋。 华哥见梅子娘出来,微微一笑,说:“怎么,不困了?” 梅子娘讪讪地应着,华哥就让她上炕坐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会话,主要是说梅子的,又喝了几盅酒。 梅子娘说:“才刚你说梅子有挣钱的活路,是啥样啊?咋还让她问我呢?” 华哥说:“大嫂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你跟这回的老李家也有一腿吧?” 梅子娘顿时红了脸,定了定神就啐了一口说:“胡说八道!是哪个王八蛋告诉你的?村长他们?” 华哥笑笑,说:“不是谁说的,我自己也看出来了!” 她的脸更红了,低低的声叹道:“也不是像大兄弟你想的那样,家里没个当家的,难哪!” 华哥说:“这我知道,你自己一个cao持家里,也确实不易。我想孩子们也明白的。” 她急忙问:“怎么?梅子也知道?” 华哥说:“我想她也就知道个风言风语,未必当真的。可你好像不止就老李一个吧。” 她又叹了口气,说:“他爸在的时候,家里就接济不上,总是告借,地里的活缺帮手,也是央求人家。开始是顾着乡亲的情面,还有人帮着,我也给人家做点缝补浆洗的活。可日子长了,谁家能总帮着呀?救急不救穷呀!男人地里帮着我干点,他家里的晌午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