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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弯起的笑容瞧不出破绽,但她知道,自己在勉强,非常努力地在勉强。“我没事哦。” “乐言,除夕一起吃顿饭吧。”在他们刚要走下楼时,李先生说道。 白乐言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他并不想在新年钟声响起时抛下冷游独自一个人寂寞孤独。 “这位同学也一起来吧。”李先生说道,似乎对他而言,发出邀请已然是可给予的天大荣誉。 …… 白乐言并没有让阿旗送自己回到学校,在驾车路过海边时,就让对方停了车。 初时阿旗尚是坚持,说老板安排自己,定要保护好少爷的安全,亲眼见到少爷回到学校才行。 白乐言拗不过他,对方是个只会听从老板命令的机器人。 可他看着趋近于黄昏的海边,着实想与冷游在这里聊一聊未来——今日发生的事情,做出了决定,可能导致的发生改变的未来,都太多了,并且都太过于重大了。 重大到小小一间寝室,容纳不下这样的聊天内容。 这样的聊天,就应该在室外,在广袤无际的大海之边。 最终白乐言还是给李先生打了通电话,据说这是个私人号码,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如今,他是其中之一。 电话很快被接起了,白乐言“喂”了一声,又匆匆补了句“您好”。 冷游一直沉默,今日他一直云里雾里的,找不到白乐言时横冲直撞的云里雾里,找到白乐言时又是一种不真切的云里雾里。 最终,他俩在冬日黄昏的海边跳下车,倚着栏杆,看远方的夕阳挣脱桎梏,从灰蒙蒙的暗淡天色中冲出一束光。 “胳膊痛不痛?”白乐言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冷游被吊起来的胳膊,“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在对不起什么?对不起突然失踪?可那也不是他的本意。 冷游摇摇头:“那个人是?” “好像是我的……爸爸?”白乐言没忍住,自己也觉得这种说法非常奇怪,笑出声,“我不清楚,但对方似乎十分笃定吧,随意了。” 冷游停下脚步,盯着白乐言的脸,似乎非要在上面寻找出什么不同寻常的表情:“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啊?” “顺着这条道走,大概十五分钟,转过弯就是第一医院,我们去那里。”白乐言指了指远方延伸出的道路,他的指尖刚好触到一束光,那束光在接触到白乐言的指尖时倏尔变得微小,变成一粒光,悬在指尖。 冷游被那粒光迷住了眼,甚至忘了自己现在是失去一只手的残疾青年,差点想要伸出两只手去握,就像握住一只夏夜郊外的萤火虫。 可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于是,萤火虫似的光,被他吓跑了。 “我不去医院。”冷游皱着眉头,“我现在只是想……只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就在结尾的一个词,冷游突然之间带了一丝哭腔,像极了哽咽声就会随之而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如其来的这么委屈,一日之中经历的假期懒散、寻人焦急与坐在车里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疑惑迷茫,在这一瞬间混合成黑漆漆的一团浊气,混浊到他觉得窒息。 “你别哭啊!”白乐言慌了,他急急忙忙去握冷游的手,觉得冰冷,只能先揣进自己兜里,随后在海风中抱住了他,摸着他的后背:“别害怕啊,我在这里啊。” 是害怕,这种感觉,真的是害怕。 如果不是白乐言说出来,冷游都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在害怕:“我找不到你,监控也不让查,保安还拽我的胳膊,我在等阿姨来接我去找你的时候,想着不能残着胳膊去,万一需要打架呢?我要做打架的那个人。所以就去校医室,接回去的时候好疼啊……” 海浪声随着晚风哗哗哗地传来。 白乐言扭头看起了眼海边,后悔了——他后悔了,他不应该带冷游来海边的。 冷游是怕水的,他怎么给忘记了? 他突然伸手捂住了冷游的耳朵,还叮嘱对方闭上眼睛。 “怎……怎么了?”冷游匆忙闭上眼睛。 “你别怕,这样就看不到还听不到水声了。”白乐言说道。 冷游缓缓睁开眼,转头去看白乐言,对方的手心依旧挨着自己的耳朵,转头时会碰到,摩擦出一点热感。 他只是害怕被水完全包围的溺亡感,只是海浪声,只是看到海,于他而言,没有什么可怖之处的。 可是,白乐言就是当了真,细致地把他的耳朵捂严实,两个人像是连体婴儿似的傻傻往前挪,挪了几步便开始脚踩脚,搞得狼狈,两个人扶着海边栏杆,笑得前俯后仰,风将那笑声可以带去很远的梦境。 只能是庆幸周围无人吧。 “我可能会在下一学期转专业。”白乐言笑够了,终于开口说起了正事,“我和那位……叔叔,还聊了蛮多的。” 这声音,有些故作轻松了,不过冷游也没有揭穿,依旧乖乖等着下文。哪怕他听到了转专业这等字眼。 “据说是去经院或者管院吧?大佬云集的学院,论高考成绩,我可考不上这等强势专业,如今竟然可以去学了?真是他妈的赚了个彻彻底底。”白乐言越是说到后来,一字一句便念得越重。 “游儿?你说是不是这样?简直是天上掉下馅儿饼还专门砸中你的赚啊!” 说着说着,白乐言突然蹲在地上,肩膀抖着,抽泣着,就像是冬日里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稍微一阵风吹来,都有可能让它摔碎在地上。 冷游蹲在他的身旁,听到了极轻的喊声:“我不想见到他们,一点也不想,他们是谁,我都不认识的,我都不认识他们啊……” 67 【第六十七章】冷掉的食物(下) 一直拎在手中的食物并没有被遗忘、被丢弃,而是在寒风之中被打开——冷掉的食物并不具备刚出锅时候的香味,油炸食品的酥脆感也早已消失不见。 但是,他们倚着栏杆,吃完了本来作为午饭所买的冷掉的食物。 白乐言的眼睛一直望向海天相交的日落处,没有飘移,就像是被那一团光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不敢再去看冷游而已,他觉得自己本身就是糟糕。 他的人生,似乎从来不属于他自己掌控罢了。 就像是现在这两袋冷掉的食物,在本来应该吃掉的时刻被拎着四处晃荡,在不好吃的时候却被人捧着咽下喉管。 “我应该这样做吗?”白乐言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询问冷游,“我以前认为自己会是个讨大人喜欢的好孩子,听话勤快,但似乎就这样突兀的,我成年了?我已经长成当年千方百计去讨关注的目标?” “我还需要听话吗?” “需要去用听话乖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