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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其他宫人道:“快!快去禀告陛下!” 郁恪刚上完朝, 一身龙延年纹黑色镶边的朝服, 显得人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只是周身的气压很低,少人敢凑近。 下了朝之后, 不再面对其他人, 郁恪唇色有些苍白, 眉宇皱着,像是重新挂上了化不尽的忧愁。 昨晚楚棠走后,他一个人在寝殿里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一晚难安。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偷偷划开伤口的行为会被楚棠撞见,就像偷摸做下的坏事,被最亲近最喜欢的人看见了一样,他万分慌张、无措、紧张,心一直在往下沉。 可他只是想留楚棠久一点而已,这有错吗?他没有伤害别人,伤害的只是自己的身体,这也不被允许吗?还是说,只要动了让他停留多几天的心思,就全部都是他的错? 然而一想起楚棠离开时的神色,他又胡乱推拒了这些赌气的想法。 楚棠就是气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无论出发点是什么,他的行为都是不对的。更何况他的目的就是错的——哪怕楚棠会因为心软而一时留下来,他也不会真为他而选择停留——他这种行为没有意义,不能达成目的不说,被揭穿了反而会让楚棠更快离开。 郁恪担心楚棠一气之下就离去了,一晚上翻来覆去,身在寝宫,却恨不得潜进紫宸殿里,时时刻刻盯着楚棠,不让他有丝毫离开的机会才好。 可既然楚棠昨晚和他说不会那么快离开了,他就不会食言的。 郁恪安慰了自己好几遍,才慢慢消去一点儿担忧。 上朝的时间早,他不敢去打扰楚棠休息,只好等下了朝再去找他。不知为何,越接近紫宸宫,他的心跳得越快。 却见月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跪下道:“启禀皇上,国师大人……不见了!” 郁恪心脏猛地收紧,眼眸一压,凛声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 他骤然收了声。 昨晚那个被他狠狠压下的念头慢慢袭上了心:会不会是楚棠真的生气了,觉得他性格顽劣、行为卑劣,无可救药,终于对他失望至极,才会让他这么重诺的人,连承诺都不愿放在心上了? 郁恪脸上血色尽失。 他是真的要走了吗?连一句再见也不给他? 胸口上的伤好像又痛了起来,郁恪心底痛意泛滥,眼睛却红得可怕:“找,都给我朕找!” 其他侍卫全都去查找了。 郁恪闭了闭眼睛,声音冷凝,有一丝的颤抖:“把整个宫里翻过来,也要给朕找到他。” “陛下息怒。”月容伏地道。 紫宸宫。 郁恪亲自翻找了整个宫殿,却怎么也找不着人影,一时间,殿里的侍卫、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地,伏在地上不敢说话。 “不是叫你们看好他的吗,怎么会不见了?”郁恪脸色铁青着,面上像是覆着一层厚厚的寒霜,下颔的线条紧绷着,显得十分冷硬无情。 月容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早晨进去,发现国师已经不在殿内,床上也并无人睡过的痕迹……” 郁恪捏着拳头,胸膛起伏得厉害:“退下吧。让他们继续找。” “奴婢遵命。” 下人退出去后,郁恪一手撑着头,忽然暴起,将桌上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乒铃乓啷碎了一地。 偌大熟悉的殿里,他呆立着,双目无神,失魂落魄一样,眼眶却红得像染了红墨水似的,骇人极了。 慢慢地,他像是失了力气,肩膀落了下来,双手撑着桌子,粗粗地喘气。 紫宸宫外,侍卫们搜寻的动静不小,皇宫内的人都严阵以待着。 紫宸宫里,却只有郁恪一个人,安静无比。 此时,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楚棠走了,眼前发黑,胸口发痛,都快呼吸不上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溺毙一样。 突然,里间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动静,像是衣物摩擦的声音。 刹那间,郁恪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他猛地回头,不敢置信地盯着里间的门帘看。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要掀开门帘,却因为察觉到了什么,顿在半空中,接着,熟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疑惑:“郁恪?” 郁恪视线内出现了一双锦靴,再往上,是雪白的衣角,之后就被珠帘挡住了。他浑身一松,好像要跪坐下去,可他撑着了,几乎是踉跄着大步走过去,神情却有些胆怯,颤着手拉开珠帘。 楚棠没戴面具,眸色冷淡,那张脸映入郁恪眼中,如清辉冷月,是他永远梦寐以求的求而不得。 郁恪心底密密麻麻的痛楚涌了上来,双眼发红。他维持这个动作好久了,才慢慢俯下身抱住了楚棠。 “真的是你啊,楚棠。”郁恪看上去要哭了,“你不是走了吗?” 看着郁恪慌张的神情,楚棠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任由郁恪将他抱住,迟疑了一下,缓缓抬手,顺着他的背抚了抚,轻声哄道:“是我,我没走。” 郁恪喉头一甜,但他死死忍住了,双手紧紧搂住楚棠,力度很大,仿佛要将楚棠融入他的骨血中。 楚棠似乎刚醒,柔顺漆黑的长发披散着,面容雪白,穿着中衣,随意披了件外袍,腰带堪堪系好,靠在他怀里,像是很依赖他一样。 只有郁恪知道,哪怕楚棠看起来有多心软,他都不会为了谁而停留。 郁恪松开他,仿佛平复了情绪,眼眶没那么红了,只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声音艰涩:“你说了会等我伤好了后才走的。” 楚棠耐心道:“我没走,我只是回家一趟。” 郁恪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讽刺一样,冷笑了一下,嘲弄道:“家?是啊,你有家,我才是那个不被你接纳的外人,我只是你迫不得已要做的任务,永远都不是你的家人。” 楚棠抿了下唇:“你也是我的家人。” 郁恪瞪着他,忽而落下泪来:“这是你说的。” “嗯,我说的。” 郁恪面无表情地抬手抹了下眼睛,小声道:“可你也说过要等我好了才走的。” 楚棠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今天不走。” 顿了顿,楚棠又说:“而且你的伤,是你故意为之的……” 郁恪打断他的话,煞白着脸,固执道:“你说过的!” 楚棠凝视着他,不语。 他就像个不明是非黑白的小孩子,听了大人的承诺,便一心记着,往那个条件奔去,想要努力得到奖励。等他苦心孤诣地创造了条件、满足了条件,却忽然听到大人说承诺不做数了,因为大人发现他作弊了。 郁恪道:“我不管,我是做错了事,可你答应过我的。” 楚棠一言不发。 郁恪低着头,握住他的手,泪水落到楚棠衣袖上:“……我以后一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