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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服的姿态,却依然与众不同——郁恪知道他心里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楚棠这人,看似喜爱权势,但接触久了,就很容易让人开始怀疑这个判断。他分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里。和郁恪相处时,他什么也不要求,和容约他们相处,除了朝事,说得更多的就是一些风花雪月的高洁之事,一点儿都没有权臣的深沉。 别人惧他羡他爱他,郁恪也惧他羡他爱他。可他与别人不一样。 大多数人畏怕楚棠城府心机,钦羡他高位权势,喜爱他清冷容颜。可郁恪不是。他对楚棠的感情,植根于楚棠这个人,真实的人。 郁恪的感觉从小就比旁人敏锐。 声色犬马,钟鸣记鼎食,楚棠明明置身其中,却天然有着一种片叶不沾身的冰冷气质,仿佛他永远掌控着全场,永远站在顶端,高高在上,俯视众人,可谁都进不了他的眼里—— 不过没关系。只要楚棠不注视别人,只要楚棠只对他特殊,楚棠想要什么,他都能送上。 从前的太师之位,虚无缥缈,因为太子年幼,手中无权,一旦被人挤下去,老师没有拿着什么好处,呕心沥血教了学生不说,还要跟着遭殃。 楚棠有着国师的头衔和权力,势如中天,想必也看不起一个小小的、没有实权的太师。 所有人称呼他,都是国师在前,仿佛完全忘记他还是太子的老师。 然而后来,太子不再是那个无依无靠、势单力薄的太子了,他逐渐长大,变得和国师一样,冰雪聪明、心怀天下、不苟言笑,他开始有自己的势力,不再是只能依赖攀爬着国师而生长的菟丝。 现在,太子登基了。 水涨船高,太师自然也该平步青云。 郁恪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心想,太师的位子没有给楚棠带来什么,那帝师呢? 如果帝师不能,那其他的呢? ---- 登基那日,京都的百姓看到太阳旁边有紫气萦绕,隐隐约约,惊讶万分,奔走相告:这紫气东来之兆,分明是天降祥瑞啊! 新帝即位,大赦天下,普天同庆,改年号为“唐”,以章明德。 不过少年皇帝登基,没有封妃立后,倒封了太师为帝师,立了国师为一字并肩王,位高宰辅,也是新奇。 这次大典举行得很顺利,毕竟郁恪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十三皇子了,他有国师,有众多拥护他的臣子,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 半个月后,乾清殿。 郁恪站在书桌前,勾勒出最后一道线后,放下毛笔。 黎原盛用镇纸压住那幅画,笑呵呵道:“陛下的画技愈发精湛了,比宫里的画师还要好!” 郁恪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未时三刻了,要不要准备晚膳?” 郁恪挥挥手:“还早着,朕再批会儿奏折。” 黎原盛小心拿起那幅画,不敢乱瞄,拿去收好,默默退出去。 桌上的奏折堆成了一座小山。这半个月以来,郁北各项事务繁忙得很,新帝刚登基,很多事情都得安排上,各大臣都忙得团团转,就连楚棠也是。 郁恪在一封奏折上打下朱批,心想,他都好几天没看到楚棠了。等今晚处理完这些东西,他就去国师府。 等一天的事情都搞定,一天也都过去了。 暮色四合,郁恪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国师府。” 黎原盛弯着腰,听到他的话,苦着张脸道:“陛下,国师府方才来人说国师今日不得空,希望陛下好好待在宫里。” 郁恪有些生气:“他怎么总拒绝朕去找他!” 黎原盛赶紧道:“这些天陛下没日没夜地在批折子,身体劳累,国师许是心疼陛下来回辛苦,在体谅陛下呢!” 郁恪脸色才好看了一点儿,他想起楚棠这段时间总算忙到半夜才歇下,纠结了一会儿,说道:“那便罢了,朕将那些事情弄好再去找他。叫人看着,一定要他喝下朕送去的补品。” “哎,奴才记着,定不会让国师再倒掉。” 夜色凉如水。 郁恪沐浴完,刚踏入寝殿,脚下一顿,皱眉道:“谁在里面?” 门口的宫女一愣,看向内殿。内殿点了灯,安静无比,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月容连忙跪下,道:“陛下,奴婢一直看着,无人私自进去过。” 郁恪哼了一声:“无人?记” 他穿着寝衣,身材修长挺拔,帝王的气势与日俱增,轻易便震慑住了下人。 几个太监和侍卫动作迅速,悄无声息进了寝宫。 郁恪悠哉游哉地坐在正殿榻上,喝了口茶。 不一会儿,郁恪面前扔了个衣衫不整的宫女。 月容大惊:“是奴婢疏忽,请陛下恕罪!” 那宫女煞白着脸,急急被人套上衣服拉出来,长发凌乱,跌坐在地毯上,哭得梨花带雨:“陛下,奴婢……奴婢只是想伺候陛下……”说着,一双柔弱无骨的手还若有若无地碰了碰郁恪的腿。 郁恪挑眉,穿着鞋踩住她的手,碾了碾。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力道不大,却也让人听见骨骼响动的声音。 宫女吃痛,惊叫了声,又不敢抽回手,求饶道:“陛下饶命。” “滚。”郁恪将手中的茶泼到她头上,“这人意图不轨。带下去,砍了。” 宫女大惊失色:“陛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陛下!”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 其他人跪在地上,噤若寒蝉。月容脸色苍白,但伺候他多年,到底镇定,拿了手帕给郁恪擦了擦鞋子。 郁恪慢悠悠道:“月容,你是国师留下来的人。这么些年,也该清楚朕的脾气。” 月容伏地,颤声道:“是,奴婢谨记。” “下不为例。”郁恪起身,淡淡道。 月容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磕头道:“奴婢谢陛下圣恩。” 太监将床榻的东西都换了个遍。寝殿里,龙涎香如南薰凉意,半丝不沾染俗尘。 郁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 小时候跟着母妃,他就知道后宫的女人勾心斗角争起宠来是个什么样子。为了多爬一次龙床,她们会抛下矜持,不择手段。 他见多了。 夜明珠在宫灯里散发幽幽的白光。 郁恪突然想起了楚棠府上的什么小红小绿。哪怕主人好说话,她们也安安分分的,从不逾矩。 郁恪在心里感叹,他果然不如楚棠会管教人。 哥哥真是做什么事都特别出色。只是不知道楚棠现在在做什么呢?应该也歇下了吧。那他明早就去找他。 这些天,郁恪一半时间在和大臣面谈,一半时间在批折子,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宫门关上,一沾枕头,想着想着便沉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