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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侍书官安安静静,眼观鼻鼻关心,装作没看见。 门外响起了轻微的动静。 郁恪立刻放下腿,拿起毛笔,端端正正写了起来。 宫女推开门,楚棠走了进来。 郁北的储君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去听大学士讲读,然后回宫由侍书官指导着练字、温书、背诵。楚棠这个太师,因为身兼数职,神龙不见首尾的,便从科考中挑了些出色的人来教郁恪。 他只负责偶尔抽背,偶尔手把手教他如何治国理政,偶尔带太子出宫视察民情、购买宫里没有的小玩意儿、逛国师府。 “殿下。”楚棠普蓝底金鸟缎的国师朝服,是刚下朝就过来了。 郁恪扔下笔,跳下桌子,童音清亮:“老师,我今天默诵完了!” 活像个做完作业要小红花奖励的小学生。 小学生是初升的太阳,朝气蓬勃。楚棠摸了摸初升太阳的头,夸奖道:“太子勤勉。” “那勤勉的太子能提一个要求吗?”郁恪已经到楚棠的腰那么高了,仰着脸,兴冲冲道。 楚棠:“殿下请说。” 郁恪道:“明天二月二龙抬头,国师休沐,能陪我去郊外踏青吗?” 楚棠有些抱歉道:“臣明日要离宫,回明月寺一趟,恐怕不能陪殿下了。” 郁恪是知道的,楚棠自小在明月寺长大,每个月都要抽出时间回去。可能正是因为他确实潜心礼佛,身上时刻萦绕着清冷的禁欲气息。 郁恪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衣服上的檀香,垂头丧气了起来,又知道不能拦下楚棠,只能点头道:“好吧。那你早点回来。” “好孩子。”楚棠摸摸他的头。 记 楚棠走后,郁恪就拉下脸来,缩在一旁的侍书官抖了一下。 郁恪道:“你退下。” “是。” 他心里不痛快。刚才楚棠摸他头的时候,高兴害羞之余,他又想起了楚棠好像就是那只手摸了八皇子。就像最心爱的玩具即将被人抢走了,一股安静的怨愤在他胸中翻滚。 郁恪已经不是当年被人欺压还毫无还手之力的三岁小孩了,他现在有楚棠的庇护,不仅能你打我一下我诛你九族,还能主动去欺压别人。 当真有了泰山可倚,肆无忌惮起来。 不过他总不会在楚棠面前横行霸道就是了。 小时候见多了后宫争宠的事情,他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 于是,他派宫人去叫八皇子,说太子请他到跑马场一聚。 其间发生了什么,楚棠不清楚。到了晚上,宫里有人来传,说太子在跑马场摔伤了,请国师到紫宸宫瞧一瞧。 怎么今天这些人比赛似的摔下马? 通传的宫人不是很急,料想也没多严重,楚棠便打算改完了奏折才去。然而郁恪派了好几趟人来催,说什么明日国师就要离宫了,又得有半月余不见,太子伤口严重,亟需国师抚慰。 伤口严重该找太医,他又不是太医。 楚棠算是看懂小孩儿的套路了,批完奏折,才慢悠悠去了宫里。 去到的时候,郁恪在宫里吃糕点。一见楚棠来,扔下点心抱着腿哎哟哎呦起来,像只被夹伤了腿的小幼崽,睁着一副天真澄澈的眼睛,伸手说:“哥哥,脚疼。要呼呼。” 跑马场。 烛火点点,八皇子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绕着偌大的场地跑了十圈,才被大太监放行回宫。 …… 凡是能和八皇子作对的地方,郁恪都会避着楚棠暗中和他针锋相对。说针锋相对也不恰当,东宫权势越发强盛,八皇子却只有一个苦苦支撑的沈家,两相对比,谁强谁弱,一眼就能看出来。 有一次,楚棠因故和沈三公子、八皇子议事久了,恰好他忘了那天是郁恪十岁生辰,便错过了他的生辰晚宴。 郁恪可生气了。但他的情绪藏得越来越好。 面对楚棠时,只乖乖巧巧说:“哥哥处理朝政忙碌,我懂的。只是不要太累了,要记得多歇息。” 面对沈左相,他便一本正经:“北方旱灾越发严重了,左相不如替孤去探访探访。” 面对八皇子,他盛气凌人道:“国师不为孤庆祝生辰,是因为孤长大了。皇兄也不小了,去皇后山庄那里过生辰的规矩也免了吧。” 八皇子不能再拖累了沈家,只能忍气吞声了。 不管怎样,总之这仇在郁恪幼小的心灵里是结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郁恪对楚棠属性从小就这样,改不了 ==== 感谢 瓷非瓷瓷本瓷 的手榴弹 感谢 瓷非瓷瓷本瓷x4 的地雷 感谢 瓷非瓷瓷本瓷x10、 (被jj抽掉了名字)x10、梦浮华x4、Sakurax2、暮晚鸦寒、懒猫咸鱼、飘 的营养液记 第14章 多谢宋哥 在郁北当了半个月的托儿所所长后,时隔多日,楚棠终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 精致的装潢和简约的家具洁净无尘,裱框起来的书法大字铿锵摇曳。桌上,一枝鸢尾百合静静地绽放在水晶瓶内,透着一股冷淡而温馨的味道。郁北半个月过去,公寓里只过了一个寻常的、没有主人的夜晚。 回来的时候,天蒙蒙亮。 楚棠收拾了一番,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外面站着宋越,臭着一张英俊的混血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昨晚怎么又不听电话?” 楚棠应付他已经得心应手了,举起手机摇了摇:“忘记充电了。” “大头虾。”宋越用他难得学来的中文词汇轻骂了一声,然后跨进门换鞋,熟门熟路地进了厨房,边走边道,“今早家里做了广式早点,怕你又不吃早餐就去工作,爸让我给你送来了。” “多谢伯伯,”楚棠摸摸脑袋,觉得并不大,关上门,“多谢宋哥。” 坐在客厅都能听到宋越用鼻子哼了一声:“你妈嫁给我爸了,用中国的话来说,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该改口叫爸了。” “嗯。”屋里暖气很足,楚棠穿了件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去厨房端了盘子出来。 宋越道:“爸怕凉了就让我赶紧送来。我还没吃呢。” 楚棠穿着棉拖,拿了两副筷子和勺子。 宋越出国多年,宋父却是典型的中国式父母,只喜欢吃家里烧的、热气腾腾的东西。 早餐很丰盛,鲜香的海鲜粥和水晶虾饺等各式早点,都用焖烧壶温着,吃起来还是烫热烫热的。 宋越本人并不似传言那样高冷,坐在楚棠面前,动作优雅,一口一个大烧卖,吃完道:“回国就遇到了两样最喜欢的。一个是棠棠,一个就是中国美食了。” 楚棠笑了笑,回来后黑色短发在脑袋上翘起来了一缕,显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