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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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九州抱着保温箱，跟随方倩来到源夫人的住所。 源夫人的居所就在保护塔下，一栋三层小别墅，四周二十米内没有其他建筑。 方倩提前给源夫人发消息说明了情况，到了地方，她直接带着陆九州进了屋子。 房子内饰干净整洁，不过比起住所，更像办公室。 方倩已经恢复了冷静，她吩咐陆九州在客厅里等一会儿，自己则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源夫人和她一道下来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短发的女人。 陆九州在这呆了几个月，已经能一眼认出短发女人不是保护区里的，应该是源夫人招来的野人。 三个女人越走越近，陆九州紧张地抱紧了保温箱。 源夫人坐在陆九州对面，朝他温柔地一笑，柔声道：“不用紧张。” 陆九州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你之前是跟着……李莲？”源夫人顿了顿，看向一旁的方倩，方倩点点头，她才继续道，“是跟着李莲的队伍出保护区的？” 陆九州点头。 “那是谁发现那位七级异能者的？” “我，我不知道……那晚上守夜的是队伍里一个六级风系异能者，叫卓月。” “你没有告诉她们，那位异能者和你发生关系了吧？”源夫人又问。 她声音分明还是那般柔和，陆九州却没由来地感觉到了冷意，他不敢看源夫人的眼睛，只得盯着自己怀里的箱子。 “……是，是的。” 源夫人没有再说话，她盯着陆九州看了一会儿。 “李莲没有报告这件事？”源夫人问方倩。 方倩摇头：“李莲没有说，我记得那天她们确实提前回来了，她打的报告上说，是因为提前完成了额定量。” “那她交上来的数也是对的？” “是对的。”方倩顿了顿，“她肯定私藏了，您也是知道的，李莲和王璇都是云台来的，骨子里的贪是藏不住的。” “她队伍里有几个外来的异能者？” “两个，一个就是他刚刚说的卓月，六级风系，还有个五级土系的，叫叶汐，这两个人都是李莲从外面带进来的。” “卓月？”这时，坐在一旁的短发女人突然出声。 “怎么了？”源夫人问道。 短发女人笑笑，她看向陆九州，问道：“你刚刚提到这个人的时候，表情有些微变化……你和她有矛盾？” 陆九州本来就紧绷着神经，这会话题突然扯到他身上，他结结巴巴道：“啊，我，我……她，她sao扰过我几次……” “野人就爱动手动脚的，”方倩此时说了句，话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短发女人听了，也没计较方倩的无礼，她继续问道： “那你和她……” “没有没有，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她纠缠过两次就没有后续了。”陆九州快速回答，生怕和卓月扯上关系。 “卓月有什么问题吗？”源夫人开口问。 短发女人笑笑：“我不清楚，只是，像他这种类型的男人，最容易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您也知道，我去过很多保护区，可没有哪个保护区像您的保护区一样，街上能有这么多男人，甚至有这样的……他们敏感一些，也情有可原。” 她看向陆九州，意有所指。 源夫人看了眼陆九州瘦弱的身躯，叹了口气：“好了，就这样吧，后面加强警戒。那些招进来的异能者……再好好排查一遍。” “至于那位七级异能者……希望她不要再来了。”源夫人道，“另外，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她的视线落在保温箱里的孩子身上。 陆九州见她动作，紧张地抱紧了箱子。 源夫人莞尔一笑，恢复了她那温和的模样。 “别怕，我不会抢你的孩子，如果是个女孩，我希望她能在我的保护区里长大，所以，我需要你和孩子都留在我的保护区里，至于孩子的母亲……” “我愿意留在这里！”陆九州马上表明忠心。 “那便再好不过了。”源夫人站起身来，“方倩，你送他回去吧。” …… 方倩开着生养办的车把陆九州送回了漫江区。 一路上陆九州都紧绷着神经，直到他踏实地站到漫江区小区门口，才放松下来。 他当初匆匆穿越过来，下意识就隐瞒了他和那个女人的事，没成想那女人身份敏感，而且她胆子这么大，居然直接偷偷溜进来找他。 因为他隐瞒的事，源夫人肯定会怀疑他是不是和外面的野人勾结，幸好那个短发女人替他解了围。 陆九州抱着保温箱，平安地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他把房子收拾了一下，将保温箱安置在床边，怕箱子摔下去，又给它挪到墙角，把床挪到它边上。 做完这一切，陆九州看了眼时间，六点五十四分。 箱子里的营养液颜色已经变得透明，快被宝宝吸收完了。陆九州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拿出袋装营养液，看了看上面的标识。 这东西要不要放冰箱呢？刚才在生养办那边，屋子里温度可比他这里要低多了。 陆九州拿不准主意，先给杨青发了个消息。他把通讯器放下，又拿起一袋营养液，在脑海里回顾杨青教他的动作，小心翼翼撕开包装袋一角，将缺口对准保温箱上的端口，一点点把米白色的营养液挤进去。 机器将凝胶状的营养液加工成液体滴在箱子里，陆九州盯着宝宝在水里浅浅翻了个身，摊开了它那应该是四肢的小小躯干，这时候，陆九州终于发现了它一直埋在怀里的脑袋。 陆九州震惊的发现，原来它的脑袋和身体差不多大啊！ 那脑袋上根本分不清眼睛鼻子，就是rou嘟嘟得一团，也不知道它从哪里发出声音的。 陆九州盯着宝宝看入了迷，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通讯器的声音将他惊醒，陆九州这才回神。 他拿起通讯器，杨青回他消息了。 杨青：要放在冰箱里，你家里有吗？没的话，你暂时把营养液放在我仓库里吧，你每天拿一袋回去就行 陆州：好的，谢谢杨哥 杨青：没事 杨青：云力现在应该在店里，你直接拿过去就好，我下午才去店里 陆州：好的 陆九州放下通讯器，收拾起营养液，装进包里，他又留了几包，塞满了家里那个小冰箱。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保温箱前看了看里面的宝宝。 “先给你取个小名吧，”陆九州道，他想了想，“就叫你……胖胖吧，你现在太小了，以后要长得胖一点……不过你吃的多了，我可养不起你了。” 陆九州说着，自己忍不住还傻乐了两声。 背起包，他又看了眼胖胖，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门口。 他把门关上，锁门的时候，又觉得这个门不太安全，隔隔壁那大哥是金属系异能力，他都能直接开这锁，以后他去上班，胖胖一个人在家里，太不安全了。 陆九州思虑来思虑去，终于走到了杨青的商超门口。 云力正在柜台后做清洁，见到他来了，还有点惊讶。 “早啊！”陆九州活力十足地和他打招呼。 云力：“……早。”他怎么像是中了钱一样高兴？ 陆九州没在意云力的微表情，他背着一包营养液走进商超的仓库。 仓库后面放着数个大冰箱，陆九州找到一个空位较多的，把营养液放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走出仓库。 云力还在柜台做卫生，陆九州走到他旁边，盯着他干活。 云力被他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道：“你，你有什么事吗？” 陆九州呲着牙笑：“没有没有，你忙你的……那个，” 他还是忍不住想分享一下当爸爸的喜悦。 “我有孩子了！” 云力听到这话，脚下一个踉跄，他转过身，瞪大眼睛。 “你？你……” “等孩子满月……咳咳，等他长出性征，请你吃喜糖！”陆九州目的达成，心里还担心着家里的胖胖，说完这话就跑了。 陆九州背着空空的包往家里跑去。 等他兴冲冲地跑到三楼的时候，却发现家门口那边围着一圈人，他心里一惊，急忙上前。 走到近处才发现那群人不是围在他家门口，而是隔壁吴玉河家门口。 这群人和吴玉河打扮差不多，穿着sao包，脸上带妆。 只不过他们显然是哭过了，红彤彤的眼睛配上眼妆，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现场弥漫着低沉的气氛，陆九州也收敛了脸上的喜气，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怎，怎么了？”陆九州问，“你们是什么人啊，怎么在吴玉河家门口？” “你，你是吴哥的邻居？”其中一个身形稍稍精瘦些的男人搭理了他。 他声音比较纤细，像是夹着嗓子在说话。 “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吴哥，吴哥今早上……接客之后，死在，死在房里了……”男人说着，又开始抽泣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道，“我们来他家，帮他整理下后事。” “什么！？”陆九州忍不住震惊出声。 吴玉河死了？他昨天晚上还见了他的。 “他，他是，他是怎么死的？”陆九州还有些不敢相信。 男人低声，哀哀戚戚道：“吴哥前几天接了个客人……那客人下手太重了。” 陆九州脸色一僵，想起昨天看到吴玉河一身的伤，还有他通讯器上的聊天记录。 这可是赤裸裸的杀人啊！ “可是，他死了，那杀他的人……” “嘘——”男人赶紧使眼色让他别这么大声。 “小弟弟，你别这么大声，”男人眉眼间透着丝悲凉道，“那位客人是个六级异能者，你也知道六级异能者的力量，她说她是控制不住异能力失手了，过失杀人……店里只能让她赔了点钱安葬吴哥。” 可她杀了人啊，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陆九州想说，可他又意识到，这魔幻的世界，说这又有什么用呢。 这里的法律都是那位守护者定的。 “唉，你快回家吧，我怕那位客人待会儿还要来这。” “她来做什么？”陆九州一时又惊又怕。其实他怀疑那个叫卓的，就是卓月。 “你就别管了，快回家吧。”男人劝道。 陆九州魂不守舍地回了家，把门锁上了。 昨天吴玉河还为了钱挽回他那个客人，今天早上就死在那人手里，何其荒诞！ 甚至在这里，杀人都不需要偿命，因为高级异能者对上低等级，几乎是碾压式地压制。且高等级异能者少有，不可能因为她们杀了个微不足道的男人就让她们偿命。 陆九州再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冰冷残酷的规则，那就是强者为尊。 隔壁人来人往，过了一会儿，房东，也就是运输场负责出租房的管理员也来了，她收了房和钥匙，让吴玉河的同事们把他的东西都搬走了，然后隔壁就恢复了平静。 陆九州看着保温箱里的胖胖，心里暗道。 胖胖，你一定要是个女孩子啊。 …… 陆九州心神不宁，中午吃过饭躺床上休息，不知怎么居然睡过去了。 等他醒来外头已经黑透了，是保温箱的警报声把他吵醒的。 他坐起身，感觉头昏昏沉沉的，强撑着力气下了床，去看保温箱里宝宝的情况。 保温箱上头的控制面板上闪着红灯，陆九州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摸索了一阵，保温箱终于显示出一行字：请注入营养液。 陆九州看向下头箱子，原先乳白色的营养液已经全部变得透明了，被箱子蒸成气体一点点排出来。 它怎么吃这么快？陆九州感觉有点不对劲。 按杨哥所说，这么小的宝宝，一天吃一袋营养液就够了。他拿起通讯器看了看时间。 晚上八点。 他想起凌晨的时候杨青就倒了一次营养液，回家后他又倒了一次，也就是说，短短十几个小时，胖胖就吃了两袋！ 它怎么这么能吃。 陆九州顿时愁眉苦脸。 他看了眼通讯器，有两个人给他发了消息，一个是杨哥，一个是之前外出车队里的吴晓。 他下午有班，结果没去，杨青给他打了通讯也没接，就留言说他晚上忙着孩子的事这次就算了。 陆九州给他回了消息，谢谢他。 另一个吴晓发的消息就比较奇怪了。 吴晓：明天上午十点来运输场一趟。 他和吴晓自从那次出去后就没什么交集，他几次问还有没有车队缺人，吴晓都说有了再叫他。期间吴晓还提醒过他，之前队伍里副队卓月对他还没死心，要他自己小心点。 陆九州问吴晓一句有什么事，吴晓回的很快，但是却说等他明天去了再说。 陆九州放下通讯器，起身去厨房的迷你冰箱里拿了一袋营养液出来。 他看着保温箱里的胖胖，唉声叹气了一会儿。 老话说，能吃是福，可这家伙太能吃了，这样下去，他肯定养不起了。 保温箱又滴滴滴叫起来，催促他。 陆九州只好拆开营养液的袋子注入。 “小东西，这么能吃，老子已经被你吃穷了。”陆九州嘟囔了一句。 “它吃什么？” 突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把陆九州惊得站了起来。 “谁？！”他环顾四周。 陆九州下意识地挡在保温箱前面，他紧张地环视屋内，屋子很小一览无余，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 “它能吃异种的心吗？” 陌生的声音又冒出来，这次陆九州听得很清楚，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陆九州没有放松警惕，“出来，别藏头露尾的。” 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站在他旁边说话，可是他身边根本没有人。 突然他看向窗户。 陆九州住的这栋楼在漫江区边缘，他的窗户正对着外头的空地，窗子外可以直接看到保护区最高的建筑——保护塔，此时的保护塔后正是一轮满月挂在空中。 这一幕他这段时间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就是在平平无奇的风景中，他看见他窗户外缓缓显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