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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学堂了!” 柳绮玉脚下一顿,就见柳柱纵身一跃,跳进了荒废许久的鸡窝里。 柳绮玉皱起眉头,扫帚指着他,问:“怎么了?夫子为什么会赶你?” 一谈起这个,柳柱表情就出奇的愤怒:“真的气死我了,要怪就得怪苟皮!那天他和人打架,被留了下来,我在学堂外等他出来一同回村,谁想到遇上了张夫子那个老匹夫!” “然后呢?” “他问我为何这么晚还鬼鬼祟祟地待在学堂外,我一脸傻笑地和他做了个揖,毕恭毕敬地说,我在等你放苟皮啊。” 柳绮玉:“没错啊。” “是没错!我也纳闷呢,谁想到张夫子勃然大怒,指着我头破口大骂,说你才放狗屁呢!原来是他耳朵不好使,把苟皮的名字听成了狗屁!” 柳绮玉:“......” 少年脸目中都快要冒出火焰:“张夫子骂我辱没斯文,败类至极!连带着苟皮也没能逃过他的唾沫星子,被一同赶出了学堂!” 柳绮玉目光怀疑,她觉得张夫子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人,莫非是有其他缘故? “姐,我想好了。” 柳柱跨出鸡窝,接过柳绮玉手上的扫帚,道,“反正我也没这本事,再怎么学也不可能考上秀才了,不如回来,安安稳稳地种地......” 这下柳绮玉总算明白了,她一口否决道:“不行!” 他们姐弟俩省吃俭用好几年,就是为了能让柳柱去县里上学堂,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 她拽着柳柱就往外走,沉着脸道:“你立刻就去县里!” 可柳柱像个铆足了劲的小铁桩,怎么扯也不走。 他甩开柳绮玉的手,道:“姐,我家欠夫子的束脩一年多了,还都还不上,就算我现在去,也会被学堂里的人笑话......” 说着说着,少年声音就小了下去,渐渐地,眼眶也湿润起来。 柳绮玉从没见过柳柱这个样子,一时也软了心肠,上前帮他擦泪,柔着声音道:“哭什么?jiejie又没怪你。” 柳柱自知男儿有泪不轻弹,觉得十分丢脸,连连躲开,道:“你别碰我......” 可柳绮玉越帮他擦泪,他眼中泪水越汹涌,到最后竟有决堤之势。 他哪里不晓得柳绮玉在家有多辛苦,同窗们都笑话他家一贫如洗,一件衣服缝缝补补穿了好几年,寒酸的要命。 可那是柳绮玉在昏黄灯火下,一针一线帮他补的...... 他实在不想让柳绮玉失望,可家里已经穷的连买宣纸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柳柱努力停下哽咽,道:“我是真的决定好了,前天我爬山,看到我们坡上的庄稼,竟然没被大雨冲掉!还有一小块玉米地居然结出了果实!姐,天无绝人之路,我不去学堂,总还可以回来种地的!” 没被冲掉? 柳绮玉一惊,那土地爷没诓她?天底下真的有这么怪力乱神的事? 柳绮玉一瞥,那在墙角躺尸的土地爷像,立马给了柳绮玉一个微笑: 【嘿嘿,这次总该相信我了吧。】 柳绮玉不理他,道:“柳柱,束脩的事你别烦,我来想办法。” 他问:“你有什么办法?我们没银子啊。” “谁说没有?” 你姐现在可是个小富婆呢。 柳绮玉想用袖口给少年抹泪,看他哭着哭着,鼻子里冒出一个大泡,顿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嫌弃似地用两根指头提起他的袖口,让他自己动手擦。 她想了想:“就算没有,我们村不还有一位现成的探花郎苏宴苏大人吗,你可以跟苏......” “苏什么苏!”柳柱呵断道,“你还敢提他!” 柳绮玉立马闭嘴,眨眨眼,想说不过就提一下他嘛,干嘛这么生气,以后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了。 但看柳柱满脸戾气的样子,她赶紧打哈哈,转移话题:“行了行了,我们现在就去山上吧,左右这个时节,你就是在学堂,也要和夫子请假,赶回来收庄稼的。” 六月中旬的烈日似火,爬在山坡上,迎面的风似热浪扑来。 柳绮玉戴了一顶草帽,挡住头顶刺热的阳光,与柳柱慢慢走着,却引来了沿路村民们的侧目。 就听见有人叫喊:“柱哥儿,你们家庄稼年年收成少的可怜,筛下来的谷子一缸都没有,就这,还想着去收呢?” 柳柱忍不住,登时就想骂回去,可没想到柳绮玉已先一步开口,朝田里人骂道:“关你屁事!吃饱了撑着啊!” 那人明显一怔,嗤笑道:“是啊!吃饱了撑着!哪像你们家,饭都吃不起了!” 这话引得山田里劳作的村民们哈哈大笑。 柳绮玉倒也不发怒,边走边睨着他们脚下的土地,道:“是挺不错的,前天的雨水没少冲你们家土地吧,今年收的谷子有去年十分之一多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果然,刚才冲柳绮玉横的中年男子,瞬间就都哑了声,想反驳可惜口舌都不太灵光,只干跺脚道:“你...你....” 接着就见那中年男子家的缓坡上,传来一阵哀嚎。 一面色枯黄的妇人正坐在地上,好似在撒泼。 她蹬着腿,泣骂道:“先是太阳晒枯了花秧子,现在大雨又冲掉了玉米田的垄沟,都说西北十年久旱,怎么下了雨反倒白白搅了收成!我家现在是半点粮食星子都看不见了!老天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叫唤者正是那中年男子的媳妇,青梅的二伯娘马氏。 青梅站在马氏身边,眼神空洞,全靠人搀扶着才没倒下。 她动动嘴唇,想安慰马氏一二,便看马氏抄起地上一棍子,往青梅身上打去。 “扫把星!吃我家的用我家的!我真的信了你的邪,几亩田全来种你不知从哪处搞来的破种子,你还信誓旦旦地说,这种子产的庄稼肯比普通种子多!我呸!都叫泥水冲走了,烂成了糟糠,还怎么收!” 青梅伤心难抑,一边躲着棍子,一边泪水滚滚落下眼眶:“二娘,我也不想这样啊!我也是听打南边来的人说,种了这江南的种子能结出千斤的玉米,才想来试试的!且你当初不也同意了吗!” 马氏一把揪过青梅耳朵,用力啐出一口唾沫:“小蹄子,还敢怪老娘头上了!前个你就差跪下求我,让我在谢衡面前与你唱双簧,离间他和柳绮玉的关系!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一辈子孝敬老娘!好啊,这么快就当屁给放了!” 青梅被她拧的脚尖离地,连连叫痛,在抬头看到田地边站着柳绮玉,与她短暂对视。 青梅叫道:“二娘!柳绮玉家用的也是那江南来的种子!整个兴得村,就她家庄稼一点都没被冲掉!” “你们快去她家地里抢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