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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但孙奇进去病房没多久却冲出来和贺闻扭打成一片,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是不是人,许琮都这样了,你非得把人逼上绝路吗?” 贺闻半句话没应,派人把孙奇赶走了,最后一点希望被掐灭,贺闻心力交瘁,慢腾腾的进了病房,许琮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看见他进来了,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许琮已经到了得靠营养液才能维持正常身体机能的地步,贺闻终于知道后悔了,许琮的消瘦令他痛心,许琮的远离让他害怕,而最令他恐慌的是,医生说许琮没有了求生意识,如果再不进食,很有可能威胁生命。 人的命说得贵重实则轻巧,许琮是个坚强乐观的人,但在苦难层层叠加后,他的乐观已经被压垮,取而代之的是一心一意的求死。 贺闻走过去,他想碰碰许琮,又怕自己轻轻一碰许琮都会消失不见,他只能拉着椅子坐下来,一动不动的看着许琮苍白的脸色,他见过这张脸很多的神情,开心的,难过的,愤怒的,唯独没有过现在的淡然——像是什么都不要了,也什么都无惧了。 无爱无恨,也再承载不了一个贺闻。 “许琮……”贺闻张了张嘴,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那样小心翼翼,怕惊扰了床上人一般,“医生说你再不吃东西,会很不好,你吃一点行吗?” 许琮毫无反应,似乎是睡过去了,但贺闻知道他没有,他只是不想理会自己。 他不懈道,“从前的事是我做错了,以后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你原谅我一次吧。” 贺闻是真的知道自己从前做的一切有多么混蛋,但他极少承认错误,这番话说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你好起来后,想怎么对我都行,你打我我绝对不还手,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这一次许琮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了下,然后极慢极慢的睁开了眼,贺闻几乎是一瞬间就读懂他眼里的意思,心口骤然被插上一把刀般,他别过脸,艰难而坚决的道,“除了放你走。” 他不敢去看许琮的表情,如果他敢,定能见到许琮眼里期盼的唯一光彩完完全全暗淡了下去,连呼吸都孱弱了几分。 贺闻忽然觉得痛楚四面八方涌过来,他活了二十五年,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了却偏偏无知的一味伤害自己最爱的人——他肆无忌惮造成的伤害终究会变成一把求而不得的刀子捅向自己。 他尚且觉得痛苦不堪,被三重打击的许琮该有多痛,贺闻喉头艰难的滚动了一下,一股悲戚感重重袭来,使得他眼眶刷的一下guntang,他用力的抹了把脸,声音厚重,细听哽咽,“所有的错我都会弥补,多少时间我都耗得起,就算你不肯进食,我也……”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及时压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威胁,贺闻这才发觉,以前他有很多次用这样的语气对许琮说话,但凡许琮不称心了,他便肆意的伤害,从言语从身体,许琮是怎样一遍遍忍耐下来,他又是愚蠢得从未发现。 从前不知在乎,如今已悔不当初了。 贺闻再也控制不住,他以前觉得眼泪是种很可笑的东西,可当悔意如潮,他却发现自己没有了弥补的机会时,他才知道这种感觉是多么无力和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也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哭。 原来痛苦是这种滋味,竟叫人锥心刺骨。 贺闻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他觉得很害怕,看清自己从前恶劣的本质后,他无比厌恶起自己来,那种突然的醒悟使得他浑身乏力,连走路的时候双腿都有些发软。 从前不知爱,可等到他醍醐灌顶,他要力挽狂澜是一件难于登天的事情。 贺闻逃也一般拉开病房的门要冲出去,这时,门外的身影却让他的身形一顿,父亲的助理正恭恭敬敬的站在不远处,见他出来颔首一笑,“少爷,董事长在外头等你有一阵子了。”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可能不被人知道,贺闻抹去脸上的泪水,吩咐病房外的保镖看紧许琮,这才是强打精神大步往外走。 第48章 暮色四合,医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浓缩的尽是世间百态,贺闻出去的时候险些和急救人员撞上,白色的担架被染成刺目的红,晃得他眼底都是一片血色。 外头停着一辆颇为低调的黑色汽车,贺闻认出是自家父亲惯出行的车辆,稳了稳心神,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司机很识时务的下车,顿时车厢里就只剩下父子二人。 贺闻在外头再横行霸道,但在父亲面前好歹收敛,只不过此时情绪不好,口气听起来也有些冲,“你要是来找我谈许琮的事情,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不让会任何人插手。” 贺父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但多年在商务圈的打磨令他看起来很有威慑力,他的一双眼尤其清明,像要把儿子看穿,“你这是在胡闹,为了个男人自毁名声,不是你的风格,及时止损才是最好的方法。” 他们的关系不像父子,更像是两个正在谈判的商人,贺父很少将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在他看来,男人就应该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他从不干涉儿子的事情,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但这一次贺闻的做法实在太荒唐,他无法放任不管。 贺父试图以一种最理智的谈判方法让贺闻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有多么幼稚,但贺闻固执执拗,从来都不肯听人半句,他认定的事情一条路会走到头,怎么可能在父亲三言两语之中就改变主意。 贺闻沉声道,“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别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贺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贺父很少管教孩子,平时就算是父子碰面也是简单讲上几句,即使贺母一味溺爱,他也不曾理会,于是导致了现在这样一个无法无天的贺闻。 贺父冷笑一声,醇厚的声音像一个巴掌拍在贺闻脸上似的,“你现在这么笃定,以后呢,将来呢?你把人禁锢在身边,不过因为他忤逆了你,无法满足你的自尊心,若有一天你腻烦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孩子该怎么办?” 他不管教,不代表他不了解儿子,贺闻的冷漠放在商圈是一把很有力的刀刃,但若在待人处事上,这把刀便会指向其他人。 现在他说喜欢了,保不准第二天就把人如同垃圾一般的踢走,他实在是太明白儿子的恶劣性根,又怎么能让他胡闹。 况且,躺在病床上那孩子到底搬不上台面,贺家也不允许贺闻往后的对象有过那样一段经历。 “我又不是孩子,玩什么游戏?”贺闻像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