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 - 其他小说 - 蛮村的荒唐事在线阅读 - 第116章

第116章

    第八章 辞官(7)

    6)

    “我偏不刷!”老支书的千金小姐,就如同城里的高干子弟,哪里受到过这等委屈。这白娇凤果然让白土山给激怒了,说道,“你是吃了豹子胆了,爹在的时候还没这样使唤过我呢,你凭啥?”

    白土山眼角一扫,看到白强听到他们的吵架声后从堂屋里走了出来,白土山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蹩脚的演员,佯怒道,“你不刷是吧,那以后就不用刷了。”说着,咬着牙一把把那饭桌掀了起来。哐啷一声倒了一地。

    “啊!——”白娇凤吓得大叫,怔怔的看着白土山有些不认识他的样子,一会儿好象明白了些什么,吼道,“忘恩负义的,你成心欺负我是吧,我爹是死了,可我们白家人还没有绝呢,你等着,一会儿有你好看的。”说着,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还差一点和白强撞个满怀。

    虽然这在白土山的计划之中,但实际发生时还着实有些害怕,因为在此之前白土山从未对这婆子动过粗,特别是刚才她撩下最后一句话要去搬救兵的情景着实让他有些后怕。看白强来到门口,傻傻的看着一地的狼藉,刚才还好好的,着实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土山有些手足无措,看到白强来到跟前时连说话都有些吞吐了,他嘱托道,“快,快去看看山子他们来了没有。没有来的话赶紧去叫。把其他的村干部也给我叫来!”

    见白土山紧张成这副模样,白强话也没来得及回一声,拔腿就去。

    人都走了,白土山猛吸一口烟,把那烟蒂扔到地上,用鞋使劲捻着。几十年来对白娇凤的怕仿佛已成了惯性,待心神都稳定了以后,他又觉得其实自己并没有必要这样害怕。他没打她没骂她,单是对她发了些脾气说了她几句,任白娇凤说破了天,料她的娘家人也不会怎么着自己的。老支书早已经不在人世,而且白土山现在的身份也不同往日了。白土山又掏出了一根烟吸着,坐在凳子上想着该如何应对。

    三五分钟的功夫,白娇凤哭哭啼啼的领着一干人来了,为首的是一个老者,那该是白娇凤的叔辈。为人梗直,真以为自己的侄女受了这倒插门的女婿的欺负,进来时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他的后面跟着白娇凤,此外还有五六个年轻的后生,那该是来找白土山算帐的同宗的兄弟侄子们了。

    长者为尊,见那本家叔进来,白土山赶紧起身给他让坐。本家叔仗着人多势众,他并不领情。一把就抓住了白土山的衣领,说道,“你打我家闺女了?老哥哥走的时候就猜出了会有这么一出的,你个白眼狼,当初是谁收留你的,你这么欺负我闺女可不行,别以为我们白家没人了。”

    本家叔如此不讲事理,估摸着白强他们就快要来了,白土山也装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道,“你问问她我打了她么?她是什么样子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连娃都不会生,整天介打麻将,地里的活不知道干,饭不知道做,连锅也不知道刷,别说是光咱一个白家庄了,就是从全乡全县里看看,看看有没有一个媳妇象她这样的。”末了,朝那白要篙说,“咱叔糊涂了,你们都不糊涂吧?你们说说你们姑是不是这样的人?”

    白要篙做为村里的副主任,是白土山亲自把他给弄上去的。从他白土山当上支书以后,已经想了不少方法去讨好这些人。为的就是他这个倒插门的女婿受欺辱时有个劝架的。

    白土山竟然当面说自己“糊涂”,本家叔听了恼羞成怒,仰起巴掌来就要打,可悬到半空中时竟然被人挡住了。那人就是白要篙,他说道,“二爷,我土山叔虽说是个倒插门的老女婿,可咱也不能这么欺负他。”白要篙是白娇凤的叔伯侄子,本该叫白土山为姑父的,不过,因白土山是入赘的女婿,称为叔更显得亲切些。

    本家叔道,“你这娃子要干啥,不就是个破支书么,你念他的好,我可不念,我就记得和我那老哥哥的情分。你撒手,让我好好教训他。”虽说是和本家叔一起来的,但在这时另外几个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做是好。村里的老少都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本家叔记性好,感念和老支书的情分,但是估计其它人的忘性则是很大的。

    第八章 辞官(8)

    白土山却逞起了英雄,对那本家叔也皱紧了眉头,说道,“要篙,你让开,让他打。我年轻的时候就没少挨你的打,现在打我几下,我也不嫌多。”

    就在这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白强、山子等村干部来了。这屋子里一下子就挤满了,就连院子里也站了不少人。山子首先冲了前去,夹在众人中间,说道,“咋了?”见是白娇凤的本家叔扬起了手要打白土山,就说道,“这天上下雨地下流,两口子打架不记仇。我说二叔呀,叫你声二叔我这是看得起你。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人家两口子的事情,你说你瞎参合个啥!”

    “你你——”山子本就是个口不择词的主,一席话气得本家叔叔浑身颤抖,连要动手去教训白土山的事似乎都给忘了。

    本家有些看不过去,就有人站出来说道,“山子,我们是外人你就更是外人了。我爹也是你的长辈,你不能这么着和他说话。”

    白土山也道,“山子,咱都叫他叔呢,说话客气点儿!”白土山虽这么说,可在心里面却巴不得多高兴呢。心想拉拢山子这个人算是对了。

    山子说道,“我这是够客气的了。”又对那本家叔及众人说,“我给你说二叔,要是隔着以前,白土山这个倒插门的女婿,你们想咋骂就咋骂,想咋打就咋打,没人会说个啥。可他现在不光是你家的女婿了。他还是咱白家庄的村支书。今儿我们这几个村干部都在场,就不信你敢怎么着他。”

    经山子这么一说,这场面顿时紧张起来。亏那山子好意思说自己是干部,除却白强,山子、白大川、白二壮等等这些经白土山提携当上的村干部,以前在白家庄可是流氓阿飞没人敢招惹的人物。如今跟着白土山当上了干部那就更了不得了。而那本家叔老弱不说,就是他领来的也是一些本分憨实的汉子。就那白要篙生得有些虎气,可是细细说来这个村副主任也该属于白土山这边的。

    这时,白强和起了稀泥,道,“叔啊,我看就这么着算了吧。刚才我也在,土山哥和我嫂子的事我是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就顶了两句嘴,结果嫂子就把你给叫来了。你也犯不着为这事大发脾气。”

    白土山呆立着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他的这些手下你一句我一句就够了。在一旁白娇凤也是低着头一语不发,这已然成了男人们的事,没这个女人插话的地方。

    这个时候有人开始附和起来了,那个一直在后面站着的人无奈的说道,“二爷,咱们走吧,大爷说过不让姑受欺负,可也没说不让两口子吵架啊。床头打架床尾和,咱们不该插手的。”

    “人家土山现在是村里的一把手,不能像以前那样跄(方言,欺负的意思)他了。”本家叔带来的人里又有一个倒戈了。

    白要篙见状也说道,“二爷,要是土山叔真欺负我姑了,我会第一个不同意的。您回吧,我们这几个一会还要有事商量呢!”

    ……

    见他带来的人一个个的,或是劝他回,或是低头不语,本家叔觉得羞愧难当,想想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拽住白土山劈头就骂,这也确实是他办的糊涂事。无奈之际第一个灰溜溜的走了。其他人也跟随着走了出去。

    第八章 辞官(9)

    7)

    待他们都走了,白土山甚是得意,就像是大热天里喝了井把凉水,浑身都抖擞起来,对这几个村干部道,“要篙,把大门关上。你们先到堂屋里呆会儿,我一会儿就去。”又对白强说,“强子,帐本带着的吧?”

    白强道,“在兜里揣着的。”

    白土山又道,“把这几天的帐算清楚了,一会儿分分。”

    见白土山又要让他算帐,白强想起了彩虹嘱托,而适逢白土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确实觉得有些难言,支吾道,“我,我……”

    白土山何等精明,怎会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今天演的这一出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给他看的,没等白强往下说就打断了他的话,道,“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就别给我添堵了。快去把帐算好了,别让大家等着。”

    无奈,白强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这屋子里只剩下白土山和白娇凤两个人。白土山就在白娇凤对面站着,看着她,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见白娇凤抬起头偷偷看他时,白土山说道,“以后要是还象这样,动不动就把你二叔招来,我就敢休了你。”指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说道,“看到没?都给我收拾干净了,以后家里的活你也得干,可别让我瞅着不顺心。”因为是第一次对白娇凤说话时这样发恨,听那口气还有些不太熟练。

    白娇凤觉得委屈,泣道,“我怎么着你了,你要这样对我?”

    白土山看不惯这婆子哭,一阵嫌恶,小声道,“我窝囊了半辈子,给你洗衣做饭,端屎倒尿。这下半辈子,咱们也该换换班了。”

    白要篙把大门关上以后,听到白土山还在那屋里数落白娇凤,就走到门口处,说道,“叔,快去堂屋吧,大伙都等着你呢。就别说我姑了,她也知错了。”

    白土山知趣,摊摊手,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好赖我也是咱村的支书,她今儿把一大堆人招来不是给我好看么?你也好好说说你姑。你看这屋里弄得乱的,我让她收拾她可她动都不动。”

    白要篙也知道护短,说道,“我姑的脾气你也知道,咱白家那一个不让着她。叔先去堂屋商量事吧,我好好说说她。”

    “那行,你就好好说说他,我去了。”说完,白土山瞟了白娇凤一眼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在白娇凤跟前,白要篙是小辈,实则他并没有多少话可说,看她姑一语不发如霜打的茄子一般也替她委屈,说道,“现在不是我大爷在的时候,叔又是咱村的一把手,你也看了,就是叔真打了你,咱家的人也不能怎么着。你要想安生过日子就不能由着你的性子胡来了。她让你干啥你就干啥吧,别再找事了。”

    那白娇凤听后更是满腹的委屈,嗫嚅着,“我我——”

    白要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那里有心去听她要说什么,道了声,“姑,你赶紧收拾收拾吧。我去了。”

    说着也走了出去。屋里就剩白娇凤一个人了,默默站了一会儿,待不再觉得那么委屈了,弯下腰,拿起笤帚开始慢慢打扫起来。被那老村长宠了半辈子,这女人的苦难命运才刚刚开始……

    第八章 辞官(10)

    8)

    昏黄的灯下,众人围着一张方桌坐着。连烟都没有顾得吸,摒住了呼吸在看着白强算帐。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甚是刺耳。

    唱了数日大戏,也就那么几项花销。用了两刻钟的功夫,就算得清楚了。白强问白土山,“土山哥,该咋分?”

    白土山道,“还是按以前的规矩。”

    “哎!——”白强应着,从一提包里掏出来钱,分成了几份,摆放在桌子上,白土山拿了一把最多的,其他人也按照各自的分量拿了,最后剩下的是白强的那一沓,想要拿时却有些犹豫了,伸了伸手又拳了回去,说道,“我——我那份就不要了,充了公吧。”